聞羨清合上門,靠在門邊上垂頭輕緩舒了一口氣,伸手把房卡插進牆麵的感應器,開了門邊的燈開關,眯了眯眼適應光線後坐倒在沙發上。
那些屬於頭腦裡的想法全都逃了個乾淨,隻剩下倦怠的軀殼在小聲嚷著累。
聞羨清偏了偏頭,找了個舒服的姿勢頭靠在沙發上,閉上了眼睛。
短暫的休憩時間,腦袋空白還不到五分鐘,逃跑的思緒又都卷土重來,裹挾著更多的想法撐得聞羨清腦袋發疼。
她睜開了眼,眼睛無神看著虛空。
今天她確實很累了,拍戲花了些功夫,她許久未曾演戲,更何況是在片場那樣被眾多人圍著的地方。
聞羨清頭仰了起來,手臂擋在眼上遮住了光,胸口輕微起伏。
很難說明那是怎麼的緊張和忐忑,卻隻是因為虞忱,虞忱和她在更衣室做了一場,反而平靜了下來。
該要怎麼才能毫無芥蒂的承認,虞忱,就像是她人生中最有效的抑製劑,所有人來傷害她之前都會有虞忱將他們隔開,讓出一片安全的地帶。
可是,虞忱,怎麼不說愛她呢?
聞羨清動了動,不得其解。
或許是她自己太過於貪心了,被虞忱一次次的捧在手裡,就想著不止於此,想再近一些,再近一些。
最好讓所有人都知道,虞忱是她一個人的Alpha就好了。
像今天那樣,不要對那兩個Omega介紹是電影女主角,要介紹,是我的Omega才對呀。
聞羨清蹙了蹙眉,放下了手,她不甘心,今天還沒完,她想去找虞忱討一個承諾,一個承認,一個認定。
剛起的念頭又被另一個名為理智的大手摁在原地,掙紮著,想要逃離又想屈服。
對啊,差點忘了,她還是虞忱的金絲雀,她還被困在牢籠裡脫不了身。
聞羨清垂下了頭,有點頹喪,可心裡又逐漸冒出黑色的想法。
可是那是虞忱的金絲雀啊,能夠一直陪著虞忱,那些Omega想要靠近都做不到。
她是離虞忱最近的Omega呐,這世界上還有比這更好的,更近的,離虞忱最近的關係嗎?
殘忍的自尊心被迫站起想要讓她認清自己,並不隻是甘於處於一個附庸的關係,她想要站在虞忱身邊,以伴侶的名義,唯一伴侶的名義。
聞羨清眼底暗了一片,進了盥洗室隨便衝了衝自己,在並未貼上防滑墊的地方擠出一片滑膩的沐浴露。
狠心踩了上去,腳向前身子卻向後傾倒,如她所願,身體失去了重心快要墜倒在地,左手先撐在了身後,身體重量全部落在了左手。
很明顯不過,手腕腫了起來,聞羨清悶哼了一聲,右手托住左手的小臂抱在懷裡給虞忱打了電話。
虞忱秒接,聲音還清醒著,問:“有什麼事嗎?羨清小姐?”
“我……我剛剛在浴室,滑倒了。”聞羨清莫名鼻酸,聲線不如平日的冷靜,黏黏糊糊串在一起,虞忱隻聽清了滑倒。
“什麼?!”虞忱皺起了眉,拿起沙發上的外套出了門,“等我馬上過來。”
“嗯。”聞羨清小聲答應了,扶著手臂,咬著唇,到了門口開了門,門外站著臉色沉沉看上去心情就很差勁的虞忱。
虞忱先是看了一眼她懷抱著的手臂,纖細白皙的手腕已經紅腫了起來,看起來很是嚴重。而後她才像是後知後覺看向聞羨清的臉。
她表情褪去了往日的冷清,眼圈紅了一片,眼底閃著淚花,銀色的瞳仁像是融化了一片的冰,下唇被咬得發白,哼出一聲“疼”。
“我們去醫院。”虞忱把她攬進了自己懷裡,伸手替她扶住受傷的手臂,還算冷靜打了電話給司機,讓他過來接自己。
下了樓,時間已經過了十二點,風吹在身上有些冷,虞忱乾脆把衣服披在了聞羨清身上,將她往自己懷裡又帶了帶,看見打著車燈過來的轎車眯了眯眼。
兩人上了車,往離酒店最近的中醫院走,掛了急診,醫生看了看聞羨清的臉又把她受傷的左手放在桌麵軟墊上仔細看了看。
皺起了眉看向聞羨清身邊緊皺著眉的虞忱,出於直覺,他看得出來,虞忱應當是個Alpha,而聞羨清頭靠在她腹部,沒有受傷的右手緊緊抓著虞忱腰間的衣服,他判斷兩人應當是情侶關係。
不過,看似家暴受的傷還是不得不讓他謹慎麵對。
“這位家屬能去掛一個X光的號嗎?”他必須先得支開這位Alpha才能真實了解情況。
虞忱輕輕摩挲聞羨清肩膀的動作停了下來,她和聞羨清對視了一眼看向對麵帶著眼鏡臉卻有些奇怪泛紅的醫生,問:“是去哪裡掛?”
“大廳就有流程圖。”醫生鼓足了勇氣說完。
虞忱又看了一眼聞羨清,鬆開了手,聞羨清抖了一下,抬起頭有些慌亂看她,右手抓得更緊。
她才不要虞忱離開,今晚摔這麼一下不就是為了和虞忱有更親密的接觸嗎?她甚至都還沒來得及多說些什麼,多做些什麼,就要被迫分開,她不甘心。
“彆走,我們一起。”聞羨清目光晃了晃,像是含著淚。
虞忱表情有絲鬆動看向對麵的醫生,“能讓我先陪她把這邊的檢查做完再去嗎?”
醫生愣了一下,呆呆搖了搖頭,虞忱隻好離開。
聞羨清在眼見著虞忱離開後,臉上脆弱的神情瞬間消失得一乾二淨,冷靜朝著自己的左手揚了揚下巴,“麻煩您幫我檢查一下。”
醫生對於她的這兩幅麵孔有些吃驚,他強自鎮定下來,看向對麵表情清冷的聞羨清,“你受的傷是家暴嗎?”
聞羨清左耳尚且沒有恢複,聽見醫生的話有些不敢置信,認為或許是自己聽錯了,蹙了蹙眉問:“您說什麼?”
“我說那個Alpha有對你家暴嗎?”醫生嚴肅又重複了一遍。
“沒有。”聞羨清終於確認了,表情出現一瞬間的錯愕,像虞忱那樣漂亮年輕的Alpha居然被認為會家暴。
有些好笑。
“她對我很好。”聞羨清垂眸,聲音篤定。
醫生也隻好回一句好吧,然後仔細看了看她的傷,隻是扭傷了,並沒有錯位。
醫生開了些藥,又推拿了一會兒,聞羨清覺得並沒有剛開始那麼疼,手腕被白色的紗布包裹了起來,裡麵塗了藥。
虞忱拿著單號回來的時候在門口座椅上看見了抱著手的聞羨清,走了過去,表情有些困惑,“怎麼?不是說還要做一個X光嗎?”
“不用了,他自己就能摸出來。”聞羨清抬頭看她,站了起來,“我們回去吧。”
“嗯。”虞忱主動伸手拎起聞羨清身邊的藥,和她一起往外走。
看著她包裹得白白淨淨的手腕,沉思了片刻,有些猶豫地問,“羨清小姐要不和我住一起吧?等到手好了以後再回去。”
聞羨清抬眼看向她,眼底看不清思緒,隨機彆開了視線低低應了一聲。
虞忱狐疑轉頭後又轉回來看了她一眼,倒也看不出有多麼不情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