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忱拍第一部電影的時候才20歲，當時鹿鳴也年輕，二十三四的年紀。

後麵被狗仔挖出來的信息量很大，說鹿鳴能得到虞忱這個電影的角色完全是靠睡出來的。

但大部分人，尤其是剛剛得到影後的鹿鳴粉絲嗤之以鼻。

誰不知道當時的虞忱是個毫無名氣的導演，甚至還在讀大四的年紀，怎麼會有人為了這麼個不一定火的角色出賣自己，多不值當。

可聞羨清知道的，她們確實有關係，而且長達很多年。

斷斷續續的，勾連在一起，分都分不開。

前一次見麵，不還是一起出場在電影節紅毯上嗎？

她很嫉妒，嫉妒鹿鳴能比自己認識虞忱那麼多年。

聞羨清對她沒什麼好感，卻也明確知道不應該輕易表現出自己的敵意，隻能是朝鹿鳴點點頭。

鹿鳴似乎是察覺到了聞羨清身上若有似無的敵意，也不拆穿，甚至也沒有生氣不滿，反而是大大方方的邀請，“正好我剛剛參加完圍讀會，我們一起去吃個夜宵吧？”

“夜宵？”聞羨清低低重複一遍，看向身邊的梁璨，梁璨沒有表現出拒絕的姿態，聞羨清點了點頭，“好啊。”

鹿鳴偶爾會到宣城工作，而大部分工作地點都在大廈附近，來的次數多了，也就把周圍的吃喝玩樂摸得很清楚。

女明星的夜宵要比普通人的清淡很多，隱私性也很高。

鹿鳴助理在外麵逛了一圈沒見著狗仔回來鹿鳴才敢點菜。

“要吃些什麼嗎？”鹿鳴點了一些，把菜單放在聞羨清麵前。

“不用，謝謝。”聞羨清看了一眼，把菜單又推了回去。

鹿鳴也不繼續勉強，把菜單給旁邊的服務員，“就這樣。”

服務員出去後關上了門，包間裡隻剩下她們兩個。

“我知道你。”鹿鳴微微笑起來，脫掉身上的外套，“聽虞忱說了好多次。”

沒有人開口，鹿鳴好似不太介意，扯了紙巾擦麵前的桌麵，“說你專業能力很強，是個演戲的好苗子，所以我就想什麼時候能有機會和你見麵。”

聞羨清不太相信虞忱會和鹿鳴提起自己，但好話人總是愛聽的，她不認為鹿鳴說的是真心話，該裝作表麵祥和的道理她明白。

於是聞羨清開口，“我也知道你，你很優秀。”

“啊，謝謝。”鹿鳴的表情有些受寵若驚。

兩人沉默下來。

聞羨清看服務員進來上了菜，又很快退了出去，猶豫片刻，“你今晚找我，是有什麼事嗎？”

“有。”鹿鳴放下筷子，“我有一部戲，想邀請你參演，做女主角。”

“嗯？”聞羨清挑挑眉，有些意外。

“我想離開造影。”鹿鳴表情輕鬆，拿著碗去盛湯，“找了虞忱幫忙，第一部戲我想試著做一次幕後人員。”

“大概是對我都沒有什麼信心吧。”鹿鳴笑了笑，湊在碗邊抿了一口湯，眉眼舒展開來，“實在找不到合適的演員了，虞忱就向我推薦了你。”

聞羨清安靜聽她說完，“是嗎？”

“當然了。”鹿鳴慢慢喝著湯，“要看看劇本嗎？雙女主的。”

“讓我想想。”聞羨清沒有拒絕，鹿鳴的建議並不壞，也確實有風險，但收益或許並不低，不然虞忱也不會向鹿鳴推薦自己。

鹿鳴吃了大半，重新戴上口罩和鴨舌帽，將臉遮住大半，拿出手機主動和聞羨清交換了聯係方式。

“如果想好了的話，要記得聯係我哦。”鹿鳴坐進車裡，隔著半扇車窗朝聞羨清揮揮手機。

聞羨清手有些冷，插進大衣口袋裡點了點頭。

鹿鳴的車開出去一段距離，梁璨看了兩眼身旁沒什麼表情的聞羨清，呼了口氣，“剛剛聊什麼了？”

聞羨清微微側頭看她，梁璨意識到不對勁，很快改正，“就是聊工作了嗎？”

“聊了。”聞羨清沉吟一下，“她打算自己做幕後，做部戲出來，想邀請我做女主角。”

梁璨有些吃驚，連帶著邊上聽得模模糊糊的小謝，“她怎麼會想到要找聞小姐的？”

叫的車到了，三個人先上了車，司機看了眼後視鏡，很自覺升起隔音的擋板。

“虞忱推薦的。”聞羨清垂著眼。

小謝懵懵懂懂看著梁璨，梁璨皺著眉，倘若是虞忱推薦的倒確實沒什麼問題，可問題在於這些話全是從鹿鳴一個人嘴裡說出來的，根本不能確定是真還是假。

“那你可以問問虞導的意見。”梁璨思考片刻說。

確實沒有人能比虞忱更清楚，問虞忱是最好的選擇不過。

聞羨清伸手揉了揉眉眼，看上去有些疲憊，“那你呢？你怎麼想？”

“鹿鳴在圈內的底子不差，但隻說是作為演員為前提。”梁璨歎口氣，“換成是幕後的話，或許有點懸，我也對這些製作不怎麼了解，還是要問虞導這種專業人員。”

“知道了。”聞羨清有些困，微微調整了姿勢靠在椅背上，聲音漸弱。

快到酒店時車窗外在飄著小雨，梁璨看向窗外有些擔心待會兒雨會不會變大。

司機師傅看了眼，小聲解釋，“小姐不用擔心，雨不會下很久的。”

梁璨笑了笑，沒有說話。

到酒店時雨確實停了，但下了雪，雪不大，一小粒一小粒從天上飄下來落在地上又很快化成了水。

聞羨清睜眼醒來，一眼看見車窗外的小雪，在暖色路燈下洋洋灑灑，她盯著看了會兒，梁璨先下了車，見她醒了才開口，“到地方了。”

聞羨清從車裡下來，雪好像下大了，落在肩膀上不會很快消融，白了大半的頭。

到了酒店大堂雪在溫暖的地方又很快化成了水，沾濕了聞羨清的頭發，也濡濕了眼睛上的一片睫毛，聞羨清伸手揉了揉，手機在兜裡響了起來。

“虞忱？”聞羨清三個人進了電梯，梁璨小謝聽見她嘴裡的稱呼都朝後退了退，不聽她們之間的聊天內容。

“羨清。”虞忱在對麵輕輕地笑，“到酒店了嗎？”

“到了，在電梯。”聞羨清微微抬眸，能看見電梯門裡的自己，眼睛像是雪碰上了暖氣，融化得那麼快。

就這麼喜歡？

聞羨清又低下頭。

“今天我看天氣預報說宣城下雪了。”虞忱頓了一下，“下雪了嗎？”

“下了，不算大。”到了樓層，聞羨清握著電話出去，梁璨和小謝兩人的房間都在聞羨清房間之前，到了房間叫了聞羨清一聲，聞羨清輕點了下頭，門關上，聞羨清繼續朝前走。

“那很漂亮吧。”虞忱聲音含笑，“看著雪花的話。”

聞羨清用房卡開了門，推門進了房間，裡麵沒有開空調，冷冰冰的，聞羨清忍不住打了個哆嗦。

“不漂亮，很冷。”聞羨清皺起眉反駁，伸手去拿空調遙控器打開了空調，調試到適宜的26℃。

虞忱啊了一聲，含糊著說了聲抱歉，又很快擔心起來，“那羨清帶過去的衣服夠厚嗎？需不需要我送一些厚一些的衣服過去？”

甚至都還沒有多鋪墊幾句就顯露出了自己的目的，聞羨清不知道該說虞忱是故意的，還是說是真的不小心。

沒有聽到聞羨清的應答，虞忱有些著急了，“羨清？你聽得到我說話嗎？”

“不用了。”聞羨清開口，“我帶的都是羽絨服，很厚。”

其實帶過來的衣服都不太合適，京城沒有宣城冷得這麼誇張，最厚的短款羽絨服也有些捉襟見肘，分明是冷的，但就是不想讓虞忱過來。

虞忱一過來，她就又會開始心軟妥協。

她的計劃，她的自尊就會全部毀於一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