虞忱眸光晃動了一下，反應很遲鈍，隔了很久才回過神來，伸手摸了摸自己的唇角。

她還以為，聞羨清會對自己說聖誕快樂的。

虞忱反反複複摸著自己的唇角，緩慢笑起來，抬手把麵前的聞羨清抱進懷裡。

“我會學著怎麼去愛你的，羨清。”虞忱小小聲說著，猶豫著伸手揉了揉聞羨清的頭發，很認真地保證，“我一定會的。”

聞羨清抿了抿唇，偏了偏頭把頭靠近虞忱的脖頸，深深呼吸她身上的陽光味。

其實你已經學會了，虞忱。

隻是我要更貪心很多，我要你永遠都隻把目光落在我的身上，我要你隻愛我。

聞羨清後麵還有彆的工作，虞忱隻好放她離開，自己回了工作室去盯著後期製作，提前和梁璨約好了年後讓聞羨清過來到工作室錄歌。

那就說明，近兩個月的時間虞忱和聞羨清都沒有見麵的時間。

虞忱微微歎氣，梁璨有交代過這些天是接了一部新戲，要過去參加劇本圍讀和開機儀式。

本子拿得不算差，也是女一，搭戲的是一個近三十歲的男Beta，戲骨雖然算不上，但演技也不差，而且劇裡麵還找了些老戲骨，算是個好班底了。

隻是說，是一個電視劇，和電影的節奏不太一樣，需要聞羨清去適應而已。

虞忱坐在剪輯室，電腦麵前是剪輯師，剪輯的速度不是很快，才隻是把素材全部導出來，還要重新選一遍，然後挑出最合適的拚接在一起這才算完。

副導演也跟著過來，手上拎著熱豆漿打了個嗬欠，挨著虞忱坐下。

電腦能投屏在幕布上，從大屏幕上看電影和在電腦上完全是不同的感受。

虞忱能很快進入工作狀態，跟著剪輯師還有後期導演在一起挑選原片。

現場錄音很清楚，後期還需要消音之後再把音頻插進去，以及虞忱買來的bgm。

金任生的曲子很好，沒有人聲也足夠好聽。

在後期盯著的幾人都挺滿意。

忙碌到臘月二十七，虞忱給後期工作人員都放了假，大方在工作室的群裡麵發了紅包，同樣也發了年終獎，讓大家能快樂過一個好年。

虞忱裹了裹脖頸上的圍巾看著手機屏幕裡麵四處嚎叫著老板大氣，謝謝金主爸爸的話，笑了笑。

“老板，您乘坐的航班可以登機了。”姚助理和胡助理過來送她去邊城。

“你們回去吧。”虞忱放下了手機，準備自己一個人過去安檢。

姚助理兩個人送她過去，隔了一個安檢口，虞忱回身朝她們揮揮手，“新年快樂。”

“新年快樂，老板。”姚助理和胡助理兩個人也揮了揮手。

到邊城時還早，虞府派了車過來接她，虞忱把脖頸上的圍巾鬆了鬆，微微吐口氣，對前座的司機開口問道：“我父親和母親回來了嗎？”

“昨夜就到了的。”司機答。

虞忱點了點頭，頭靠在靠背上微微闔上眼。

虞府門口的石獅子上落了雪把麵貌都遮得差不多，虞忱看見旁邊的灌木叢不堪重負上麵疊了厚厚一層雪，差一點看不見一點綠色。

門口倒是雪都撒了鹽，鏟得很乾淨，虞忱走進去傭人過來帶她進屋換衣服。

路過老爺子種的竹林，挨著挨著四五根竹子用細繩給係在一起，上麵的竹葉上也落了層薄薄的雪，晶晶亮。

虞忱進了房間，裡麵早早開了暖氣，她脫了兩件衣服，身體很快發熱。

傭人出門把之前準備的衣服送過來，開門時有風透進來冷得虞忱打了個哆嗦。

“三小小姐，這是您的衣服。”虞忱看了眼衣架上的衣服點了點頭。

“今晚七點，老爺說好在堂屋聚餐。”傭人又說了句，才離開。

晚上去了堂屋，人都到齊，除了虞潤情隻有她一個人坐在位置上，手上端著茶杯，見她進來，投了道目光過來，很快又垂下眼。

虞禰安頭發亂糟糟的，大概是前段時間一直待在畫室，後麵才被提醒，今天乾脆直接趕過來根本沒來得及收拾自己。

金默瘦了一圈，應該是在南極的日子不大好過。

“齊了就上菜。”老爺子還是沒變，微微笑起來能看清臉上的褶皺。

安靜吃完飯，虞潤情用紙巾擦了擦嘴站起身，“父親，我要先離場。”

老爺子看她一眼，點了頭，“去吧。”

虞忱等了等，也想跟著離場，老爺子看向她，笑了笑說：“小枕頭一會兒能陪爺爺去喝茶嗎？”

“當然能，爺爺。”虞忱笑起來，低下腦袋。

虞惟悄摸看向虞忱，給了她一個“你真慘”的眼神，迅速埋下腦袋喝她的湯。

老爺子先離場其他人才能離開，虞忱跟在他身後朝著書房方向走，之前來時還能看見的小池塘現在水麵上結了層冰。

她分明記得，池子底下安了水恒溫係統，要是一直開著的話，不應該結冰才對。

“世界上的所有事，都是要順其自然。”老爺子走過來蹲下，隔著厚厚的手套碰了碰結了冰的水麵。

虞忱站在一旁，看見老爺子手上稍微用了點勁，冰麵依舊結實牢固。

而他伸手打開藏在池邊假山裡恒溫係統的開關，沒過一會兒功夫，他伸手輕輕一按冰麵，冰麵碎了個乾淨。

沒完全化成水的冰塊落進池裡濺起一地的水。

“不要試圖同自然鬥爭，除非本身就有能改變自然的能力。”老爺子關上開關，抖了抖手套上的水，站起身。

他看著虞忱的眼睛仍舊年輕，裡麵盛著的光卻微微晦澀。

虞忱那麼聰明，想必是能夠明白他的意思的。

“爺爺，是想要讓我不要繼續對大姑姑一家動手嗎？”虞忱微微笑起來。

老爺子不說話，虞忱垂頭看著雪片掉進池裡，剛才被驚動的魚還在四處搖晃著尾巴。

“不是違抗自然，是順應時間。”虞忱說，“本來就該是這樣，隻是我讓這件事提前了而已。”

老爺子沉默下來，看著眼前已經變成大人的虞忱。

虞忱又笑起來，“今天太晚了，要是晚上喝了茶爺爺大概率是睡不著的，不如等著明天喝吧。”

說完，虞忱點了點頭，轉身離開。

老爺子看著她離開的背影，低頭看著池塘裡安靜下來的魚，微微皺起眉。

本身虞潤情就錯了啊。

虞忱有些難過，微微斂起眉眼，緩慢行走在回去的路上。

連想要糾正彆人的錯誤都不被允許了嗎？

還是說，隻是不能以這樣的方式糾正。

虞忱微微歎氣，看著有些昏暗的走廊，稍微打起精神，繼續朝前走。

不管怎麼說，她本身做的這件事是沒有錯的。

第二天一早，傭人給虞忱端了一杯早茶過來，裡麵有她愛吃的棗泥酥。

虞忱從傭人手裡接過托盤，進了房間，今天是臘八，該要喝臘八粥。

隻是虞忱從小都不怎麼喜歡，為了讓她喝粥，於是總會在這天做一碟她喜歡的棗泥酥，哄著她喝。

但這個傳統在她六歲懂事以後就沒有繼續做過，今天卻又送了過來。

虞忱撚了一塊棗泥酥吃掉。

不管怎麼說，她想，就當是老爺子應該是默認了她的行為好了。

虞忱翹起唇角，自覺拿起勺子一點一點吃完送過來的臘八粥。

這或許，也算是一種妥協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