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陀思說:
“是哦,異能是原罪。”
長穀川沢介的心臟好像在那一刻徹底停止了跳動,他發瘋般地低笑,陀思卻隻能看到他聳動的肩膀。
“我要創造一個沒有異能者的世界。”
他想起初見時陀思這般對他說。
少年氣色並不是很好,語氣冷淡。長穀川沢介看著他,忽然說道:“那麼請給我一個跟在你身邊的機會。”
“我永遠願意為了你而獻出生命,做你手中最銳利的那把劍。”
後來在追求他的時候沢介認真地問過一個問題,“如果我是異能者的話陀思君會討厭我嗎?”
當時陀思的回答模棱兩可,但沢介猜測是會的。既然會的話,那就更不能讓陀思發現了……不然這段感情就會染上汙點。
愛情裡的「汙點」,是他所深深排斥的。
“陀思君……”
長穀川沢介後退半步,眼中神色晦暗不明。
“所以,我有'罪'對嗎?”
陀思妥耶夫斯基沒有說話。
長穀川沢介好像忽然輕鬆了一般:“那好吧好吧,如果審判和處決都是由親愛的費佳出手的話……”那麼我在這一條時間線上的「END」也算是某種意義上的圓滿了吧。
後半句話他沒說出口。
被摯愛的人親手殺死這種事情……蠻美妙的其實。話說他還沒具體地見過費佳的異能呢,啊,如果能將費佳也拉進來就好了……陪他,一起去死啊。
長穀川沢介閉眼。
一起死掉這種事情什麼的,最最最最最美好了……
他的微笑似有似無。
“也好。”
長穀川沢介站在那裡一動不動宛如雕像。
一秒……
兩秒……
十秒……
一分鐘過去了!等等,費佳怎麼還沒動手……
他猛然睜開雙眼,卻看到費佳似笑非笑的神情。
“沢介,你以為我會這麼輕易地放過你嗎?”
陀思沒再用敬語,長穀川沢介下意識後退半步,陀思就逼近一小步,“回答我的問題,昨天那個人是誰?”
他語氣淡淡,壓迫感卻很強。
“如果我不想說呢!?”長穀川沢介眼中閃過一絲莫名的神色,“但是不會啦,因為我這麼喜歡費佳,隻要費佳問了我就會說的……等等,所以費佳…費佳是因為我和他接觸生氣的嗎?!”
他好像抓住了什麼救命稻草,純墨色的眸子中翻湧著狂喜的色彩,長穀川沢介一把擁住近在咫尺的陀思,語氣低得宛如情人低語。
“我和他的淵源早就斷了呀,沢介是費佳的哦,從見到費佳的第一眼我的心我的身體我的靈魂就都獻給費佳了哦。”
“費佳很愛我對吧,介意的話就意味著費佳很愛我對——”
“不對。”
陀思的聲音突兀地響起,長穀川沢介的情緒宛如繃緊的琴弦複被施壓般斷裂。
他的眼睛猛然瞪大。
這一次,他怔怔地盯著他的費佳。
陀思眉頭狠狠一蹙,他沒法形容那一刻漏跳的一拍子心跳,也沒辦法細想自昨日以來心尖密密麻麻的酸澀與殺意。
“我知道那個人是'中原中也',但你知道我想問的不是這個。”
“他多半是為您而來,我看得出來。”
陀思妥耶夫斯基掏出槍,黑洞洞的槍口第一次指向長穀川沢介,他的聲音好像帶著誘哄,長穀川沢介卻隻感到手腳一片冰冷。
他清晰地感覺到。
費佳……在威脅我?
為什麼?
我們……不是戀人嗎?
他急切地將這句話問出口。
陀思卻隻是說,“當然,所以我很有耐心。”
即使殺了他,陀思也能自己得到答案——他很敏銳地察覺到那個「中原中也」不是屬於這個世界,或者說不是屬於這條時間線的中原中也。
他也知道的,他應該現在就殺了長穀川沢介,這個可能影響到他實現自己畢生所求的變數,以及毀掉和對方有關的一切。
摒棄這段感情,他才能夠站在更高的角度以更冷漠的態度看待所有事情。他有著天生睿智的大腦,他攻於算計,不應該被另一人左右。
更不應該被情欲這種東西淹沒……甚至做出那種,無用的、崩潰的、姿態。
但是他,陀思妥耶夫斯基,他發現他居然沒法扣動扳機……真是糟糕。
他收手,槍支隨著手的動作也離開長穀川沢介的眼前。
不對,這不對……
這不是我想要的愛情啊!……
長穀川沢介的手逐漸垂落,熟悉他習慣的零敏銳地做出反應。
“沢介沢介,你是要走了嗎?可是零大人的能量不多了,隻能最後進行一次存檔點轉移了,如果沢介不希望作出後悔的決定的話,那麼最好多想一下。”
“這次「存檔」結束後,零大人就要進入短暫休眠啦!沢介要好好小心自己嗚嗚。”
“不,我已經想好了。零。”
長穀川沢介最後深深地看了一眼陀思妥耶夫斯基,以及那把,上一秒還在對準他的槍支。
他的腦海裡閃過這一百多次存檔中,一次又一次地真心,一次又一次地被踐踏,他的心理越來越扭曲,如果剛開始還隻是缺愛的話,後期愛情就已經幾乎成為了他活下去的信念和執著的信仰。
他的愛是極端的,是失敗十幾次後累積的崩壞和濃鬱。
“我想回到一切都還沒開始前。”
他的麵前出現了陀思看不見的熒光小屏幕。
陀思……還在等待他的回答。
他要結束這場拷問。
長穀川沢介想,費佳這樣做簡直就是在鞭笞他的心臟。好過分!簡直是超級過分!明明可以利用他可以傷害他可以羞辱他,但是費佳……怎麼可以不愛他呢?!
好過分呐……
他可能,解決問題後也不想回來找費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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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長穀川沢介]-剩餘存檔次數: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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