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意識用上敬稱的顧渺看聞煦沒再說話，心下一舒。
然後頭也不回的跑出了走廊，腳步之快就像身後有洪水猛獸一樣。
聞煦看著她匆忙離去的背影，忍不住輕嗤了一聲。
等顧渺氣喘籲籲出現在班裡時，已經有不少人吃完了午飯回到教室。
刷題的刷題，睡覺的睡覺，聊天的聊天。
唯獨陳霜其揪著安和耳朵麵目猙獰，看上去恨不得一口吃了對方。
顧渺一臉看神經病：“你在乾嘛。”
“我在…”陳霜其突然意識到了什麼，壓低聲音問，“你怎麼回來了？”
顧渺也放低了聲：“沒什麼事我肯定就回來了，放心，平平安安。”
陳霜其懷疑：“真的？”
“當然。”
擔心陳霜其多問，顧渺岔開話題：“這小子又惹你了？”
說起這件事，陳霜其的表情立馬就變了樣。
她咬牙切齒：“彆提了，我在這刷題正開心，他非要拿道拋體運動題來煩我，還說什麼‘我實在是沒轍了但我相信你肯定能做出來’…”
“我呸！”
陳霜其偏科嚴重，在一班這群神仙裡語文英語幾乎墊底。
但能在一班留住的人自然也有兩把刷子，獨步天下的理綜三科就是陳霜其安身立命之根本。
可安和能常年和顧渺爭奪年級第一，當然也不是省油的燈。
安和不會做的物理題陳霜其有百分之六十五的概率做得出，可前提是——
安和真的不會。
“我算了整整半小時，告訴他可以用反三角函數換算，但這混球非要跟我犟，然後又浪費了我半個小時…我說的嘴巴都乾了，結果你猜他跟我說了句什麼？”
“…”
顧渺瞥了眼笑眯眯的安和，安和自動替她補全了那句話：“逗你真好玩。”
“你還敢說第二遍？！”
陳霜其氣到想破口大罵，但尚存的理智還在告訴她要小聲說話：“姓安的你要臉嗎！浪費我時間浪費我精力！我呸！”
這不是很正常嗎？
被揪住耳朵的安和笑容不改，顧渺一看就知道這廝又是閒得無聊，故意招惹陳霜其去了。
“我錯了。”安和那一萬個心眼子又開始暗戳戳作怪。
他慢悠悠來了句前言不搭後語的話：“我記得，今天下午第一節課好像是李白的課。”
…？
來自陳霜其的暴怒buff突然一頓。
如願看見陳霜其猛然僵住，安和優哉遊哉的把英語書拿了出來：“周日那張卷子算算也該改出來了吧？”
安和狀似苦惱：“誒，你說這次誰會墊底？”
安和總有對付陳霜其的方法，顧渺嘖了兩聲。
她憐憫的拍了拍沉默的陳霜其，把剛才陳霜其送她的話還了回去：“願你的主保佑你。”
陳霜其臉色忽紅忽白，大概是在回憶前幾次考試的慘狀。
最後臉色一灰，是徹底不說話了。
安和笑眯眯的從陳霜其桌上拿回了那套物理題，他猜了個正著，穿著白襯衫的李白在上課鈴打響前拿著一遝卷子走進了教室。
李白的臉色不太好，語氣也有些沉：“周日考試的卷子成績出來了。”
學生裡絕大部分看眼色的功力都是練到爐火純青的，就比如一班人看現在的李白，就知道這次考試他們玩砸了。
果不其然：“不能說考得太差。”
李白拿著幾張卷子在空中打了打：“隻能說是一塌糊塗！”
他說到‘一塌糊塗’時語氣忍不住重了幾分，怒意顯而易見。
“完了。”
陳霜其抱著頭嘀咕：“李白氣的都用對成語了。”
李白大概是真的生氣，最愛說廢話的老師這回直奔主題。
陰著臉按成績念名字，讓他們自己上來拿卷子，外加挨訓。
最打頭的是安和，這廝向來會裝好學生，把每個老師都騙得死死的。
李白受表象蒙蔽，看見他臉色都稍緩了些：“安和，不加聽力和顧渺同分。”
安和笑的如沐春風：“謝謝李老師。”
然後迎著陳霜其鄙視的目光，重新回到了座位上。
可一班畢竟也沒幾個‘安和’‘顧渺’，李白臉色緩和一陣後，慢慢越來越沉。
幾乎每個上台的人都要接受他的嘲諷和死亡凝視，慢慢地，霜打白菜占了大半個教室。
念到最後，就隻剩下兩張卷子。
桌麵還是空空一片的陳霜其已經猜到了自己的結局，抱著頭想撞牆：“完了完了，這次墊底了。”
陳霜其偏科厲害，再加上這一次卷子本身就難，她知道成績不會太妙，但沒想到能這麼不理想。
沒等她從崩潰中抽身，李白就已經拿起了倒數第二張試卷，聲音暗含嚴厲：“陳霜其，77！”
陳霜其心一哽，顫顫巍巍地去領卷子。
李白直接一個眼刀甩過去：“不出意料啊，偏科小姐。”
這個外號是李白取的，因為在一班這種幾乎人人全麵發展的地方，陳霜其這種偏科偏到人神共憤的存在，實在太少見。
陳霜其硬是擠出抹假笑：“過獎，過獎了。”
李白大概是批評倦了，也沒罵她，擺擺手讓她滾下去：“每個錯題抄兩遍，這次我就不多罰你，但下次月考你如果還是這個分數…”
“那你肯定要完。”李白如實道。
陳霜其苦著臉走下台，對自己打滿問號的未來不抱希望。
與此同時，這次考試也終於迎來了最後一位倒黴蛋。
李白拿起桌上剩下的最後一張試卷，上麵空的令人發指，隻有標題下龍飛鳳舞的寫了一個大名。
李白不自覺的頓了一下。
後排大少爺還在睡覺，李白心裡吹胡子瞪眼，狠狠往講桌上一拍。
筆筒和保溫杯都跟著震了兩震，顧渺也被嚇了一跳。
李白怒聲：“聞煦！”
正趴著睡覺的聞煦被吵醒，冷冷淡淡抬起了頭。
“你給我上來拿卷子！”
出於憤怒，李白的聲調又高了一個度：“0分！你這卷子還不如不交！”
顧渺眼皮一跳。
哦，那怪不得了。
這分數低的都不能叫丘陵，簡直是平地凹陷到地核，李白不生氣才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