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渺恨不得看見聞煦就繞道走開,但奈何身邊有個激動到跳下椅子的桃桃。
聞煦眉頭一緊,朝這邊走了過來。
他來當然不是找顧渺和陳霜其,聞煦低頭,桃桃的臉蛋湧入視線:“你怎麼在這。”
桃桃:“姐姐帶我出來玩。”
聞煦掀開眼皮,目光從轉移到桃桃桌上的畫:“…這是什麼。”
畫紙上是一隻看不出形狀的動物,有長長的尖角,龐大的身軀,扭曲的五官,以及五彩斑斕的花紋。
迎著桃桃‘你猜一猜’的炙熱目光,聞煦遲疑:“豬?”
“狗?牛?羊?”
“…是貓貓。”
眼看自家親爹離正確答案越來越遠,桃桃嘴巴一癟,大眼睛水汪汪。
…
這玩意是條貓?
聞煦蹭了蹭鼻尖:“剛才沒看到尾巴,挺…挺像的。”
聞煦實在不會撒謊,拙劣得桃桃都能一眼識破。
桃桃嘴巴一撇,才不相信他說的話。
“…”聞煦以為她真生了氣,沉默片刻後試探著開口,“你想要玩具嗎?”
一邊說,聞煦還指了指對麵的樂高。桃桃立馬眼睛一亮,臉上寫滿了‘我想去’。
不過聞煦好歹還記得小孩家人還在場,他看向顧渺:“我帶她走了。”
這句話與其說是詢問,倒不如說是通知。
顧渺沒有拒絕的立場,她也不敢拒絕。
得到肯定回答的聞煦禮貌性點頭,帶著興奮難掩的桃桃往玩具店走。
“他們倆關係不錯啊。”
兩父女走了好遠,陳霜其才敢開口:“怎麼認識的?”
顧渺撥弄吸管,回答得模棱兩可:“好像是沒來雲州之前就認識了,具體的我也不清楚。”
“那還挺巧。”
陳霜其沒多想,重整旗鼓,繼續討伐安和的十宗罪。
對麵樂高,聞煦守著挑選玩具的桃桃,小孩子的笑就沒落下過。
“這個姐姐給我買過,這個外婆給我買過…哥哥挑的這個好好看啊…姐姐!”
雖然有聞煦在身邊,但顧渺還是有些不放心,一直盯著桃桃。
所以桃桃一轉身,就正好和她對上視線。
急於分享的桃桃拖著聞煦來到店門口,讓聞煦把剛買下的霍格沃茲城堡對著顧渺舉高,希望媽媽能看到自己的玩具。
但這個動作未免太吸睛,聞煦堅決:“不。”
桃桃牽著他的衣角蹭來蹭去:“哥哥…”
桃桃的眼神實在太熱烈,聞煦遲疑片刻,還是不情不願的,朝顧渺舉起了手裡的玩具。
桃桃一瞬間笑彎了眼,朝顧渺用力揮手。
聞煦無可奈何的看著她,眼裡是自己都沒察覺的柔和。
“聞煦也沒這麼凶嘛。”
陳霜其磨蹭下巴,點評著眼前這一幕。
聞煦平時在學校特立獨行,這是陳霜其第一次看見他冷臉以外的其他表情,也不怪她這麼感慨。
顧渺也一樣。
顧渺一怔,在陳霜其看不見的地方,微不可見點了點頭。
.
聞煦的溫柔時效比曇花花期還短。
臨走前,桃桃想去抱著他說再見。
再見聞煦接受了,但擁抱沒有。
聞煦不給麵子,在桃桃動手前一刻提前躲開。
不過好在桃桃已經慢慢習慣了溫柔父親變怨種這回事,這次除了有些低落外,金貴的淚珠子總算沒掉下來。
“今天我差點就哭出來了,但是我忍住了,媽媽,我是不是特彆厲害?”
晚上給桃桃念完故事書,小姑娘抱著顧渺問。
雖然慢慢接受了這個世界的聞煦和父親並不是一個人的事實,但桃桃還是對聞煦的不親近感到不解和難過。
“對。”
顧渺順著桃桃的頭發,蹭了蹭她的鼻尖:“你很堅強。”
“堅強”這個詞桃桃還不是很能理解,但下意識覺得和自己所說的厲害差不太多。
得到誇獎的小孩臉上掩飾不住雀躍:“真的嗎?”
“當然是真的。”
顧渺輕輕捏住桃桃的鼻子。
不熟悉的年代,不熟悉的環境,不熟悉的父母。
桃桃未必不知道自己眼前的世界經曆了翻天覆地的改變,周遭的一切都變得不熟悉,可除了那兩天哭過外,桃桃每天都笑臉迎人,開朗的像個小太陽。
床頭櫃上的月亮夜燈被關上,顧渺為桃桃掖好被子,在她額頭上親了一下。
夜深了,美夢來到了小孩的房間。
一中紅歌會臨近,時間緊迫。
又加之李白的爭強好勝心過於嚴重,一班原先兩天一次的排練增加到了一天一次,惹得眾人苦不堪言,又不得不屈服於李白的淫威之下。
今天下午最後一節課是物理,李白剛開完會,手裡的教案都還沒放回辦公室,就先忙著到了一班。
他敲了敲窗戶,對著看過來的陳宏鑫努嘴:“誰沒來?”
陳宏鑫臉一垮,把名單遞了過去:“你自己看吧。”
李白太陽穴驀地抽動,第六感雷達響個不停。
他看向了那份名單,果不其然——
滿篇的紅勾洋洋灑灑,唯獨聞煦名字後麵空空如也。
“…”
李白眼神立馬陰了一個度,但看物理老師徐東誌還在教室的份上,他忍了下來:“我去逮他。”
教案往窗台上一擱,李白挽起袖子就準備行動。
臨走前李白想起了什麼,退後幾步回到窗前:“下課我要是沒來,你們就好好排練,知道嗎?”
陳宏鑫衝他敬禮:“保證完成任務。”
學生很上道,李白很滿意。
上課鈴打響,李白匆匆衝徐東誌道了聲歉,隨後氣勢洶洶往校外走去。
物理老師姓徐,叫徐東誌。是高二一班任教老師裡最年長的一位。
他喜歡和學生聊天,上完課後就在學校裡瞎逛悠。每天捧著把瓜子在學校各處角落飄蕩,知道的小情侶比教務處一整年的kpi還多。
不過徐東誌發現了也從不說什麼,最多調侃兩句。
這種不愛管閒事的老師在一中可謂世所罕見,所以他也一直是全校最受歡迎的老師之一。
李白剛走,徐東誌推了推眼鏡。
“小李好勝心太強啦。”老教師語重心長的跟他們吐槽,“去年運動會我們老師比賽,小李衝在前麵一騎絕塵,校長就跟在他後頭,臉都綠了。”
顧渺聽見陳霜其小聲說:“這倒真像他乾得出來的事。”
徐東誌愛跟學生聊天說閒,但他知道分寸。
講了兩句雖然還有些意猶未儘,但依舊及時打住開始講課。
顧渺認真聽完了這一整節課,她打了個哈欠,填上了平板車的最短長度。
身後的陳霜其也累的不行,伸手撐了個懶腰。
左手一個沒注意,打在了安和身上。
這要放在之前,這點肢體接觸壓根不算事,最多也就是安和閒得無聊,想要借題發揮挑挑事,陳霜其給他一拳也算過去。
可問題在於,兩個人現在處於冷戰當中。
陳霜其的手登時一僵,安和恍若未覺,丁點動作都沒有。
尷尬的氣氛在後排蔓延開來,連顧渺都有些窒息。
這時陳宏鑫正好走到後排扔垃圾,陳霜其趕忙一把抓住他。
“?”
陳霜其沒話找話:“那什麼…幫我把這支筆丟了。”
“…”
陳宏鑫摸不著頭腦:“這垃圾桶離你這麼近,就差端在你麵前了。”
陳霜其一噎:“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