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小被她打到大的陳宏鑫乖巧噤聲，歎著氣認命給他姐丟垃圾去了。
這一出草草結尾，顧渺把兩個人的反應都看在眼裡。
她也不知道說些什麼好，隻能靠在牆上，對著兩人瘋狂白眼表達自己有多無語。
雖說李白走之前有交代，讓陳宏鑫好好組織排練。
但沒了李白的一班就像花果山，根本排練不起來。
陳宏鑫也是個耐不住性子的，看場麵無法控製，乾脆就擺爛。
剛站好的隊列下一秒就散成了一鍋粥，東一個西一群，吵吵鬨鬨快要掀翻房頂。
陳霜其在女生堆裡說話，安和拒絕了男生約他打球的邀請，抱著手一言不發，臉色是難得的差。
顧渺本來也想去聊天，但看安和的樣子，又忍不住歎氣。
“咳咳。”
安和回神，迷茫的看向發聲的顧渺：“你嗓子疼？”
“…”
顧渺假笑：“你和她還在鬨脾氣？”
“打住。”
安和眉頭一挑，猜到了顧渺接下來想說的話。
他不緊不慢比了個‘停止’的手勢：“她必須道歉。”
顧渺後半句話就這麼卡在了半道，說不出咽不下。
陳霜其正好朝這邊看來，被顧渺發現，又趕緊轉過頭去，演技之差不比她偶像宋敏青好多少。
又一轉頭，安和眼神也飄飄忽忽，不知道在看哪兒。
呸。
顧渺在心裡惡狠狠的啐了一口。
死要麵子活受罪，該！
陳霜其和安和之間氣氛之微妙，連神經單邊的陳宏鑫都有所發覺。
他又不敢去問陳霜其，怕接受來自惱羞成怒的姐姐的正義鐵拳。
問安和，他就更不敢了，那個笑麵虎心眼賊多，他怕問了看不見明天的太陽。
所以陳宏鑫找上了顧渺：“他們這是怎麼了？”
視線轉向身旁的呆瓜，顧渺撐著下顎，語氣不冷不熱：“彆問，問就是有病多作怪。”
撓了撓頭，陳宏鑫沒太理解。
不過顧渺也沒心思和他深入解釋，她桌廂裡的《教材全解》開始抖動起來。
顧渺警覺，熟練朝桌廂探出手，將長方形的電子設備攥在手裡。
“陳宏鑫。”
陳宏鑫扭頭，顧渺指了指門口示意：“幫我看著點老師。”
陳宏鑫了然，得到回應的顧渺縮進監控死角，點開了手機。
“喂，媽？”
李孟書應了聲，她似乎在外麵，顧渺能聽見車鳴聲：“見到桃桃沒。”
“…我去哪兒見她？”顧渺奇怪，“我在學校呢。”
李孟書有些驚訝：“桃桃沒去找你？不應該啊，剛才聞煦跟我說要帶她去找你來著。”
“等等。”信息量過大，顧渺有點頭暈，“這跟聞煦又有什麼關係？”
“就是剛才我接桃桃放學，她說要去找你，正好我們在便利店買牛奶的時候看見了聞煦。小孩一下子就衝了上去，非要聞煦帶她去學校找你。”
“聞煦估計也是被磨得不行，就鬆口答應了，桃桃拉著他就打算走，還是人家聞煦看到我還在店裡，在我這得到同意後才把人帶走的。”
“我親眼看著兩人走進校門的。”李孟書的聲音開始疑惑，“怎麼，你沒看見？”
顧渺狐疑的掃視了班上一圈，確實沒看見桃桃的身影。
顧渺捂著話筒小聲說：“我沒…”
“彆聊了，老李回來了。”
程宏鑫的手在她麵前揮了揮，小聲說道。
顧渺心一跳，掛斷電話後把手機趕緊揣進了懷中。
她攀著書桌邊緣偷偷查看，發現李白領著聞煦走進了班裡。
紮著小辮子的桃桃牽著聞煦的手笑嘻嘻的被女生圍在正中間，抱著陳霜其的腿問顧渺人在哪兒。
…等等。
顧渺嗖的又縮進了桌子底下，給她媽發了條消息：我看見桃桃了。
“不是讓你們先排練嗎？”
李白的聲音在教室裡響起，原先吵鬨的一班頓時安靜。
顧渺趕緊把手機塞進書堆，拍了拍褲子直起了身。
陳宏鑫被李白的目光從頭到腳掃了一遍，汗毛都豎了起來：“…老師我的錯。”
李白不輕不重的哼了一聲，這是他沒生氣的標誌。
一班人都是群鬼靈精，哪能看不出李白的心思。
原本熄火的氣氛慢慢轉熱，又開始熱鬨起來。
顧渺塞了顆果糖給陳宏鑫以表感謝，然後跑到講台上朝桃桃招手：“桃桃過來。”
在女生群裡眾星捧月的桃桃看到顧渺就立馬跑了出來，下台階時還差點兒摔跤，幸好聞煦在旁邊扶了一把。
等她站穩，聞煦收回手，捏著手腕轉了轉：“她說要來找你。”
顧渺“哦”了一聲，隨即抱起桃桃：“怎麼想到來找我啊？”
“因為有事情想告訴姐姐！”
桃桃拿出書包夾層的畫，放在顧渺麵前：“這是桃桃畫的姐姐，老師說我畫的很好，草莓班的小朋友隻有我得了小紅花哦！”
雖說桃桃畫的是顧渺，但其實顧渺本人都沒能認出來這是自己。
因為這幅畫並不精細，甚至有些失真，稚嫩的筆觸也做不到細節上的完美。
但儘管有諸多缺陷，一筆一劃間還是能看出桃桃的用心。
顧渺接過畫，真心朝著桃桃誇獎：“謝謝桃桃，畫的真好看。”
“是姐姐長得漂亮！”
“小姑娘嘴真甜。”安和離她們倆最近，聽見這話，忍不住開口。
桃桃對著他笑，安和拍了拍她的頭：“桃桃怎麼在這兒啊？”
顧渺捏鼻梁：“這件事說來話長，到時候再跟你解釋。”
安和也隻是隨口一問，他更好奇的是這三人的關係。
他看了眼聞煦和顧渺，目光最終定格在桃桃身上。
好奇的顯然不止安和一個人，小姑娘是聞煦帶回來的，但卻長得和顧渺有六七分相似，說沒點事誰信。
李白從陳宏鑫手裡接過名單，疑惑的視線直直對上顧渺：“你認識這孩子？”
“…認識。”
顧渺愣了愣，很快調整好狀態：“是我堂姐家的女兒，聞煦也認識。今天有事想來學校裡找我，正好在路邊遇見了聞煦，所以就拜托聞煦把她帶了進來。”
李白詫異的看向聞煦：“沒想到啊，你這麼好心。”
“你沒想到的多了。”聞煦不鹹不淡道。
李白嘴角一抽，垂落在身側的手捏成了沙包大的拳頭。
失了麵子的李白當然要找回場子：“高二了，再讓我抓到你逃課試試看。”
聞煦紋絲不動：“再說吧。”
李白氣笑：“再說？”
眼看火山又要爆發，顧渺趕緊打斷話題：“老李，都快六點半了，再不排練可就沒時間了。”
李白聞言抬手，表上顯示時間確實沒剩多少。
他惡狠狠的瞪了眼聞煦，然後轉頭去找陳宏鑫。
聞煦不著痕跡看了顧渺一眼，桃桃扯著聞煦的衣角，聞煦挺不耐煩，但兩條長腿倒是自覺蹲下：“說。”
桃桃雙手放在聞煦的肩膀上，輕輕拍了拍：“哥哥要加油哦。”
搭在膝蓋上的手指一動，聞煦垂下眼簾。
他還沒來得及回答，重新回來的李白就把桃桃牽到了一邊，並且用力揉了揉小孩的頭。
被弄亂發型的桃桃眼神怨念，李白缺心眼裝沒看見：“都站好了，磨蹭什麼呢，還練不練了。”
一班人聽見這話，也不敢懶散，個個精神抖擻狀似閱兵，等待李白的發號施令。
但再安靜的地方，也會有躍躍欲試的漏網之魚。
這其中就有位姓顧的同學趁李白不注意，小聲對旁邊的人說：“謝謝。”
聞煦眼神閃爍了一秒，目光定在了黑板畫上的那片藍天上。
他淡淡道：“沒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