平時一個人住倒沒怎麼講究,柴米油鹽醬醋茶,一日三餐,搖椅小扇,偶爾換身衣服出門賺取功德,薑穹月也不覺得有什麼,但如今家裡突然住進來一個小人,人氣是多了,可缺的東西也多了,需要置辦。
晚上夜深人靜,周邊的蟬鳴聲嗡嗡不絕,薑穹月借著最近難得的安靜,坐在書案前,頭上頂柔和的月光,提筆在線條格子本上寫著明天要采辦的東西。
衣服、鞋子、襪子、這些是基礎的,還要給她買書包、本子什麼的。
他們人類養小孩,以前上私塾,現在要求上學,五歲差不多是幼兒園的年紀,剛好附近就有一家還不錯的幼兒園,鄰居的小孩都在那裡上學,薑穹月明天去問問。
寫好這些,薑穹月合上筆帽放進筆筒,關了台燈,起身回床歇息。
夏季天早的快,五點天已經明亮。
薑穹月照常起來,穿了身休閒服準備打掃院落,最近陰雨綿綿,院子裡儘是落葉和雜草,等收拾好,順便給那丫頭做早餐,身子瘦的跟柴火似的,沒一點肉,細胳膊細腿,什麼時候來個大風,人恐怕直接吹跑了。
薑穹月推開門出來,一眼望去,青石板的地上竟然乾乾淨淨,連片樹葉都沒有。
難不成家裡來了個田螺姑娘?
哦對,確實有個。
那小丫頭可不就是田螺姑娘。
薑穹月走進院子裡,經過一場雨後,左邊靠牆的月季花開的紅豔漂亮,個頭也高,所以把忙碌的小丫頭擋了個結結實實。
靠牆的位置,薑穹月種了一排的蔬菜,黃瓜、豆角和青菜之類的,如今它們如雨後春筍茂盛的很,但雜草也跟著從土裡長了出來,有的個頭甚至比她種的菜都要高。
這幾日她沒有顧及,本想自己收拾的,未曾想會被一個丫頭捷足先登。
小丫頭穿著短袖短褲,低頭正用小手努力的拔草,小臉和耳朵熱的通紅,汗水沿著後頸往下滑,雙手沾滿了濕潤的泥土。
薑穹月再一斜眼,看到那些被她拔掉草的也沒有隨地亂扔,而是整齊的放在一旁,一小摞一小摞,井然有序。
這丫頭,不錯。
勤奮懂事,還孝順,比隔壁那些總想翻牆摘她花的毛頭小子強多了。
早上八點,兩人吃完飯,薑穹月帶小孩出門買東西,這時候太陽還沒到最毒的時候,可也曬的人頭皮發熱,薑穹月身子特殊,冷熱無畏,於是給小孩帶了把遮陽傘。
小孩拿著對她來過於長的遮陽傘,低頭看了看,上前又把傘遞給薑穹月,奶聲道:“姐姐,你打,我不曬。”
“自己打。”
薑穹月說著,伸手從她手中拿過遮陽傘打開,右手捏住傘頂,豎著放進了小孩懷裡,小孩拒絕不了,隻好雙手抱住。
她仰頭笑,露出一排白牙,人畜無害的,“謝謝姐姐。”
遮陽傘太大,幾乎擋住她全部的身子,從背後看著,隻有一雙小腳噠噠走著。
薑穹月在後麵看到,不經意彎了唇。
在去買衣服之前,薑穹月先帶小孩去修剪了頭發,昨天的雞窩頭洗了兩遍後雖然通順許多,不過頭發叉依舊亂七八糟,像是炸毛了一樣,需要修理一下。
進到發廊,店裡還沒客人,老板娘從屋子裡出來,甩著手上濕毛巾的水漬,“呦,薑小姐啊,今兒刮的什麼風,竟然把您給吹來了,您在我這那可真是稀客啊。”
這位大美人平時可不是來她這理發的人,像她們這種平民店,也就給一些年紀大的人剪剪,薑小姐那頭柔順烏黑的頭發,一看就是好的理發店打理的,來這著實稀奇了。再說了,她也沒那個手藝,萬一一剪子下去再給剪毀了,那多糟蹋。
老板娘首都嫁過來的,時間不久,所以口音裡加著京腔,調起的高高的。
“帶小丫頭來理個發。”
小孩手裡抱著遮陽傘緊緊貼在她身邊。
老板娘這才注意到大美人身邊跟著的小孩,哎呦了一聲,把手中的毛巾搭在專門晾曬毛巾的架子上,好奇的問道:“這小丫頭是誰啊?眼珠子這麼大,模樣也齊整。”
薑穹月低頭看了眼,“我遠房表妹,老家那邊有點事,所以送這裡了。”
“哦,行,那您想給她剪什麼樣式的?”老板娘已經彎腰開始調皮椅的高度,椅子用的時間上,扶手的地方已經掉皮發黑。
薑穹月抬手摸向小孩的腦袋,前後左右仔細看了看,說:“就這個到肩膀的長度,不用剪短,修剪的乾淨一點就行。”
“好嘞。”老板娘伸手招呼她,“過來吧小丫頭,咱先給你洗個頭。”
小孩鄉村裡來的,不懂城裡的這些七七八八,於是心裡膽怯沒敢去,仰頭看向薑穹月,伸手拉住了她的裙子。
薑穹月輕輕拍了拍她的腦袋,拿過她懷裡的遮陽傘示意沒事,她這才過去。
小孩頭發修剪起來不難,不到二十分鐘,兩人結了賬出來,沒有亂糟糟的頭發遮住眼睛眉毛,小孩看起來清爽簡潔許多,薑穹月沒忍住摸了幾下,手感還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