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澤皺著眉仔細側耳聆聽,據發現江寧唇齒中吐出的永遠隻是兩個模糊不清,不易辨認的音節:“什麼東西……孩子?你竟然還知道心疼安貴妃的孩子?”
這句話是帶著諷刺的嗤笑意味的,因為孟澤本人並不這麼覺得。
在場的所有目擊者都告訴他是江寧親手推了安芷兒,又怎麼會心疼安芷兒的孩子呢?
可江寧聽到“孩子”這兩個字,卻仿佛受了什麼刺激一般,猛地抬起頭來:“……孩子!”
孟澤皺著眉,有些迷惑,聲音更是冷硬:“什麼孩子?難道不是你親手推了安貴妃要害她的孩子嗎?如今又裝出這副模樣來做什麼?”
江寧卻沒看他,口中的囈語漸漸連成話:“安芷兒……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孟哲覺得江寧簡直是得了失心瘋,要不就是裝瘋賣傻企圖混過去:“你的孩子?江寧你哪裡來的孩子?你的孩子沒的時候芷兒還在丞相府做小姐呢!”
“不!”江寧卻突然暴躁起來,猛地揪住了孟澤的袖子,“安芷兒……害、我的孩子!我的孩子!”
“你在胡說些什麼?”
孟澤覺得江寧大概確實是瘋了,不耐煩的拂了一下袖子,站起身來,居高臨下的望著這個被輕易推倒的女人:“你彆以為裝瘋賣傻就可以掩蓋你推了芷兒,妄圖殘害皇嗣的事實!”
秋霜的瞳孔卻猛的睜大了,她一下子撲了上去,把江寧抱起來,口中發出淒厲的聲音:“太醫!”
尖銳的聲音刺耳至極,根本不像這個平日裡溫和寡言的大宮女會發出的。
周圍看著的侍衛太監都沒反應過來,竟然讓暴起的秋霜成功抱著江寧跑到了床邊。
而孟澤的大腦已是一片空白。
江寧的身子被移開後,那灘血跡也就明晃晃的暴露在了孟澤眼前。
他的身子搖搖欲墜,甚至要依靠身後太監的幫扶才能勉強站直。
“是朕眼花了嗎……一定是,你們都看看!那是血嗎!那是……血嗎?”
話語到了最後,就連孟澤的聲音都漸弱下來。
答案已經擺在眼前,搞這些自欺欺人的把戲也沒什麼意思。
孟澤的大腦一陣一陣的發暈。
大概是這一天發生的事情實在太多了,意外也太多了,一時處理不過來,孟澤竟然整個人昏了過去。
“陛下!”太監們頓時發出了比秋霜更尖銳也更大的聲音,“太醫!快去叫太醫!皇上暈倒了!”
沉凝的氣氛被打破,隨著孟澤的暈倒,場麵霎時間變得十分慌亂。
穿著綠色衣袍的小太監瘋狂的奔向太醫院,踩在厚厚的積雪上,連鞋掉了一隻都顧不得。
燈火再次將這偌大的鳳儀宮照的通明一片,太醫們分成兩波,挨各為帝後二人診治。
帝後二人本是夫妻,卻分宿在了不同的房內,離心之勢已是不能更明顯。
但做太醫的是奴才,當然不能對主子的事情多加過問。
可除了陳太醫之外,其他被安排過來的太醫卻都被春雨冷冰冰的擋了回去。
她們不會相信這些素不相識的太醫,更不能放心他們被江寧診治開方子。
誰知道這裡邊哪個人是效忠安芷兒或者其他想要江寧死的人的?
她們才不會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