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當然會信。不止信,還一清二楚。
但結局能有任何改變嗎?
不能。就算變,也隻會變得更差。
他要重文抑武,他要提拔文臣的實力,就必須要依賴丞相,必須要寵著安芷兒,所以江寧的話隻能是狡辯。
江寧明白這沉默的意味,諷刺的扯了扯嘴角:“既然如此,那臣妾是否辯解,也無意義,又何必做那跳梁小醜,讓自己變得那麼難看?”
孟澤被戳中了心思,一向喜怒不形於色的臉上頓時漲紅了起來,怒聲道:“皇後,你是在怨朕嗎?”
“臣妾不敢。”
江寧如此說著,心中卻滿是悲涼。
這個人從來都是這樣,與坦坦蕩蕩毫不沾邊。喜歡聽好話卻不喜歡聽實話,哪怕明知道問題所在,從來不承認自己有錯。
孟澤撐不住麵子,聲音柔軟了下來,轉而打起了溫情牌:“朕所做的一切都是為了這個國家,皇後!朕希望你能理解朕。”
“臣妾明白。”
若是不明白,你以為你今日又如何還能安安穩穩的坐在這個位置上?
難捱的沉默。
又過去了很久,江寧才說:“陛下,臣妾希望您能一直以這個國家為重,一直,永遠不要變。”
因為你如果變了,我就再沒有把你留下的理由了。
孟澤聽得懂江寧話中的潛藏義,明知道這是威脅,卻不敢做出其他動作:“朕明白,希望皇後也能明白。”
江寧淡淡道:“臣妾以後一定會恪守本分,不太出鳳儀宮半步。”
“朕不是那個意思!”
孟澤煩躁至極,卻不知該如何解釋,隻好甩袖而去。
江寧看著那抹遠去的明黃色背影,眼中隻剩涼薄。
原來這就是對待愛人和對待合作夥伴的不同心態嗎?
也挺好的,起碼不會心痛。
浩浩蕩蕩的儀仗隨著孟澤的背影遠去,朱紅色的大門被重新緊閉。
“安芷兒現在怎麼樣?”
江寧依然安靜的坐在椅子上,問那個多出來的小太監。
願意留在鳳儀宮的人實在太少,少到江寧認識其中的每一個人的臉,這突然多出來了一個,她當然能發現。
“安貴妃無大礙。”
口說無憑,小太監還從袖子裡掏出來一卷卷的極細的紙條,恭恭敬敬的遞到江寧手上:“這是安貴妃給您的密信。”
“嗯。”
春雨奉上一盞熱茶,夏荷則是心疼的拿了鬥篷來給江寧披上。
紙條很小,安芷兒大約也是真的狀態不好,確實沒寫什麼重要內容,隻是說稍安勿念,計劃如期進行。
有此一句,便也可以放心了。
“希望一切都能順利吧。”
江寧捧著熱茶回到寢殿,將紙條擲到燃燒的碳爐中,眼睜睜的看著它化為灰燼,這才滿意的離開。
窗外又下起了雪,寒風敲打著窗戶。
白茫茫的連成一片,映著陽光有些晃眼。
江寧憑借好耳力,隱約聽到了鳳儀宮外侍衛數量的增多。
這可不是個好兆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