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過幾日,如雪片一樣的折子便飛上了孟澤的案桌。
不過這次不是因為寒災了,而是彈劾孟哲獨寵魏貴嬪,忽略了正經曆喪子之痛的安貴妃和皇後。
——這一輪孟澤獨寵魏貴嬪的做法與當年獨寵安芷兒時幾乎一般無二,可見這個男人到底有多敷衍。
比當年更難看的是,他甚至還把江寧禁足了,連合宮裡的請安都不必,安貴妃這個本該協理六宮,代替江寧受請安跪拜的,也同樣像個擺設。
這可把那些老臣們氣得不輕。
孟澤如此作態,置法度規矩於何地?
這些折子不過一日不處理,第二天金鑾殿外就跪暈過去了好幾個老臣。
這天寒地凍的,那些年過五六十的老臣怎跪得住?孟澤又怎能坐得住?
他要再坐下去,隻怕這天下人都要唾罵他了。
孟澤與太傅相對而坐,眼底是遮掩不住的怒氣:“這群老東西是在逼迫朕嗎?!寵幸哪個嬪妃是朕的家事!”
魏太傅的表情也不太好看。
不過不是因為外麵跪著逼宮的那些老臣,而是因為孟澤此時的態度。
看著年輕帝王滿口粗話,不尊重老臣的樣子,哪裡還有個明君的模樣?
活脫脫一個剛愎自用的昏君暴君。
即便這暴君心思清明,雄才大略,愛民如子。但一位不愛臣隻愛民的君王,他們這些臣子是萬萬伺候不起的。
魏太傅勉強在臉上端起一副恭敬的表情,心中卻琢磨起了前幾天收到的那個紙條。
皇後娘娘果然深謀遠慮啊,不愧是江家的人。哪怕一時糊塗,也能很快調整過來。
心底暗歎一聲,哪怕此刻處於半個敵對,魏太傅依然對這位皇後娘娘的可憐遭遇有些近乎無奈的惋惜。
事情怎麼就走到這一步了呢?
“太傅,你怎麼看這件事?”
孟澤臉上依然是一片暴怒之色,看起來是在詢問魏太傅的意見,但魏太傅如何猜不出其中的試探?
孟澤其實未必有多信任魏太傅。
太傅是太子的老師,論關係,魏太傅其實要與廢太子更加親近,嫡長女也嫁給了廢太子做側妃,這位魏貴嬪不過是嫡幼女。
若是二人真有孟澤表現出來的那麼親近,魏貴平想必也就不必進宮了。
魏太傅已經賭錯了一次,在裡麵折進去一個疼愛的女兒,又賠上了第二個女兒,讓女兒枉擔了禍國妖妃的罵名,如何還敢賭第二次?
所以自今日之前,魏太傅還一直在猶豫要不要跟江寧合作。
魏太傅雖然心中已有決斷,麵上還是敷衍著:“陛下此言差矣,陛下貴為天子,統禦萬民,哪有家事一說?您的家事就是國事,老臣們也是憂心啊。”
孟澤沒想到會被這隻老狐狸這樣的話堵回來,心裡有些憋悶。
但他還不能說什麼,因為魏太傅的話確實對。
老狐狸嘛,總是擅長打太極的,以最挑不出錯的話來回答每一個針尖對麥芒的問題。
簡而言之,說的都是對的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