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群之中,一身藍色常服的林清同樣疑惑,剛才佑煬被眾人指責,他並沒有出聲,因為他認出灰衣男人是衙門的“常客”,所以佑煬說看見他偷東西,便肯定不是空穴來風,可是既然如此,贓物呢?
他視線掃向圍觀的人群,難道……
男孩的話一出,周圍眾人更加激憤,紛紛開始討伐佑煬。
“你不說有證據嗎?證據呢?” “對啊,人家身上可是什麼都沒有!”
“拿錢!快拿錢!” “不能讓他走,必須給個說法!”
周圍的一切讓佑煬煩躁不已,他忍不住捂住頭,又開始了,頭好疼,好吵……
吵嚷間,不知誰扯住他的胳膊,佑煬的情緒好像突然有了發泄口,伸手狠狠抓住來人的手臂,一拉一推,便將他的胳膊卸了下來。
慘叫聲起,人們被佑煬的狠厲嚇的忍不住驚呼,紛紛推擠著朝後退去。
頓時佑煬周圍一圈仿佛進入真空地帶。
佑煬置若罔聞,手裡仍扯著來人的胳膊,麵無表情好似根本沒看到眼前的亂象。
“彆吵。”
他輕聲道。
眾人卻像是聽到什麼可怕的話語,紛紛噤若寒蟬。
等林清確認了心中所想,再回來時看到的就是這麼一副詭異的場景。
佑煬手裡扯著那個灰衣男人,那人好像忍受著什麼巨大的痛苦,豆大的汗珠不斷從額頭落下,卻咬緊牙關不敢發出一絲聲響。
原本群情激奮的人們此時也一片安靜。
出什麼事了?
林清看向被圍在中間的佑煬,他半垂著頭,散下的碎發遮住了表情。
看著不像很好的樣子啊。
“佑煬?”林清皺眉喊道。
誰叫我?佑煬茫然抬頭。
嘶,頭還是好疼,好在已經不吵了,好安靜,自己喜歡安靜。
“佑煬!”見他抬頭,林清忙又喊了一聲。
佑煬倏地轉頭。
誰?那個好看的捕快?
他,怎麼在這?佑煬搖搖頭,下意識抬手按在額間。
灰衣男人被他一鬆,立馬顫抖著後退了幾步,一屁股跌坐在地,心裡一陣後怕。
林清已經穿過人群走到前麵,見佑煬有些站立不穩,緊走兩步伸手扶在他背上:“你怎麼了?不舒服?”
眾人見他竟敢上前忙想提醒,卻發現那“瘋子”好像平靜了下來。
溫和的聲音入耳,如一道清泉注入佑煬混沌的大腦:“唔……有點,頭疼。”
“頭疼?”
略帶涼意的手搭上額頭,佑煬眉頭瞬間舒展,飄散的意識也漸漸回籠。
睜開眼,林清眼含關心的看著自己:“是不是發燒了?”
“不,不是……”佑煬一愣,瞬間清醒:“就是人一多會頭暈,緩一會兒就好了。”
圍觀群眾:……要不是看見你打人,我們就信了。
林清識趣的沒有多問,隻是抬抬下巴示意:“那個人呢?還是不承認偷東西嗎?”
誰?佑煬順著視線看過去,才明白他說的是那個灰衣男人。
見他右胳膊無力的耷拉著,眼淚鼻涕更是糊了滿臉,整個人顯得狼狽不堪,佑煬隱約覺得,這應該和自己有關。
“嗯……是吧。”說實話,後麵發生的事他也不太記得,不過,好像沒承認吧?
林清聞言朝不遠處喊道:“過來吧。”
佑煬納悶,就見路邊一個乞丐顛顛地跑了過來。
乞丐一來便朝林清點頭哈腰,接著一指那灰衣男子:“就是他,剛才他偷偷把東西給我了,喏,都在這!”
他一扯胸前的衣服,嘩啦啦掉出幾個錢袋。
眾人見事情竟有轉折,忙探頭去看,一看之下,立馬就有人喊起來:“哎!那不是我的嗎?”
“你的?你仔細看看,真是你的?”
被質疑的人怒道:“我的東西我還不知道嗎!”他上前將錢袋撿起來:“你們看,上麵還繡著我的名字呢!”
人們細看,上麵果然繡著字。
“還真是啊?那他真是小偷?” “贓物都有了,總不能是騙人吧?”
灰衣男人抖著唇,還在為自己辯解:“我根本不認識他!誰知道你們哪裡找來的乞丐!”
佑煬瞪他一眼:“閉嘴!”
男人嚇得一縮肩膀,頓時噤聲。
林清不慌不忙上前一步,與那男人對視:“王二,下河村人?”
男人頓時警覺的看向他。
林清便知自己說對了,又道:“去年三月你因偷盜罪被羈押,處脊杖二十,罰役三個月;去年冬月再次被抓,處脊杖三十,罰役五個月。”
他頓了頓,臉上的表情一言難儘,“你應該才放出來一個多月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