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梭車調成滑行模式,擦過海麵,往鯨島徐徐前行。途中下了場小雨,抵達鯨島時,雨已經停了。
帕洛克海域曾是佩特星最洶湧的一片海,現在卻是最乖順的。佩特星史上,一位SSS級異能者耗儘自己強大的異能,換來了海域永久的風平浪靜。
為了紀念這位英雄,人們在海域中央的一座小島上建立墓園,專門供葬那些頗有貢獻的異能者。
這座小島便是鯨島。
鹹澀的海風拂來,帶著雨水的腥味,吹亂了泡泡裙上的絲帶。
默爾菲娜手裡拄著根繡了紅色蕾絲邊的雨傘,往墓園深處去,傘尖在地上敲敲點點,不一會停在一座墓碑前。
蕾絲傘撐開,一束白菊落在手上。
她將那白菊輕放在墓碑前,盯著碑上的照片看了一會,然後離開。
這座墓碑的墓誌銘非常簡單,隻有一行潦草的字,是墓主人生前親自刻上的:
願世界異能者和平相處,山河萬安!
繼續往裡走,連綿成排的墓碑出現一處缺口,那裡有一塊漆黑的石台,上麵刻著一朵海棠花。
傘尖輕輕敲下,觸及地麵的那一瞬,風倏然停止,落葉停滯空中,足足一秒才落下。
齒輪轉動的轟隆聲響起,石台轟然下陷,露出一條漆黑的窄道。
“時間差不多了,開會吧。”
“人不是還沒齊麼,急什麼。”
“八麵狐?你什麼時候見他來過?”
噪雜的說話聲從窄道儘頭傳來,人們似是在爭論什麼,話音越來越大,直至一道溫和沉靜,充滿磁性的聲線出現。
“大家彆吵了,我們再等十分鐘,人不來就開始。”
“知道了,老師。”
“……”
會議室霎時落針可聞,所有的交談都變成了細聲耳語。於是傘尖的敲打聲變得尤其響亮。
人們同時停止了動作,朝門口望去。蘿莉的身影背光,從石階上緩緩走下。那身影看著瘦小又單薄,卻讓在場大多數人心生忌憚。
來到圓桌前,默爾菲娜雙手拄著傘,彎眸笑:“不用十分鐘了。”
咚——
拳頭落在圓桌上,一個身形高大的男子唰地站起身,怒道:“八麵狐!”
默爾菲娜平靜地應道:“魔龍。”
昏暗的地下室中,那雙酒紅色的眸子好似飲了血一般,變得猩紅,暗含殺機。
代號為魔龍的男子道:“你居然還敢來!”
默爾菲娜道:“奇怪,我也是黑海棠成員,為什麼不能來?”
魔龍道:“黑海棠有規定,組織成員不得自相殘殺,你違反了這條規定,就該被逐出去!”
默爾菲娜唇角一勾:“你是說霍爾麼?我怎麼不知道黑海棠有過這麼一個人?”
魔龍被她氣得嘴角抽搐:“要不是你,他本來可以通過考核。”
“哦,”默爾菲娜語氣中滿是不屑,“所謂的考核,就是去欺負一個僅僅C級的異能者,他好能乾。”
“……你!”
“好啦,”先前那道充滿磁性的聲線再度出現,打斷二人的較勁:“霍爾是我派去的。”
聽到聲音,魔龍轉過身,他彎腰俯首,姿態恭敬,麵對的卻是一堵牆。那聲音從牆中穿透而來,落入眾人耳中,一清二楚。
魔龍道:“老師,您不必為我開脫。”
那被稱作老師的人道:“不是開脫,大家身在黑海棠,彼此都是家人,家人就是要相親相愛的,難道不是麼?”
不知這話有著怎樣的魔力,魔龍胸腔起伏了片刻,竟安靜了下來。
默爾菲娜問:“霍爾真的是你派去的?”
“是我派去的又如何,不是又如何。你已經對人家出手了,破壞了人家對我們黑海棠的印象,這對黑海棠的發展是很不利的。”
默爾菲娜哼笑一聲:“恐怕是您身居高位久了,早把黑海棠的宗旨忘了吧!”
黑海棠的宗旨隻有乾脆利落的四個字:寧缺毋濫。
“左淵在時就說過,我們擁有的是世界上最稀有、最高等的異能,黑海棠獨一無二,你招來一個爛大街的狂躁,是想再打造一個黑海棠出來麼?哦不,不能叫黑海棠了,我也不知道你會把它叫什麼,反正你會自封為王,成為新一代異能者主神,然後你說什麼彆人就是什麼,多威風,我沒說錯吧?”默爾菲娜道。
此言一出,坐在圓桌邊的人們麵麵相覷,隨即開始竊竊私語。
魔龍好不容易冷靜下來,現在又要爆發:“八麵狐,你不要胡說!”
默爾菲娜朱唇輕挑,根本不理會魔龍,嗤笑道:“左淵死後,黑海棠不過舊瓶裝新酒,早已形同虛設,我一直不明白,明明死的隻有他一人,為何在那場事故之後,他的所有部下竟全都和他一起,消失殆儘,你能告訴我答案麼,老、師?”
被當眾質問,那被稱作老師的人絲毫不怯,聲音溫和如初:“看來今天有些誤會是必須要說清楚的了。”
話音剛落,石牆轟隆隆升起,露出後邊一站一坐的兩個人。
站著的那人非常年輕,雖是男子,卻留著一頭柔順的長發,長發垂散下來,鬆鬆垮垮地搭在肩上,慵懶而不擾斯文。
與之對比,坐著的,被稱作老師的那位則年長許多,他看起來有些病弱,臉色十分蒼白,雙腿優雅地交疊著,模樣很是知書達理。病氣與書卷氣相撞,涇渭分明又各顯神通,讓人禮讓的同時又心甘情願地獻上恭敬。
“近些天老毛病又複發了,不得已閉門不出,讓大家見笑了。”
他一露麵,圓桌邊的其他人便都紛紛起身。
“老師,您這是說什麼話,能參與黑海棠的圓桌會議是我們的榮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