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眠看了他一眼,答道:“左淵,還有我。”
“左淵本就是位SSS級異能者,他的異能名字,叫做異能滅殺,至於我,也一直是現在這三樣,沒什麼變化。”
思忖片刻,江袖白道:“既然異能缺陷修理係統在那個時候就誕生了,那麼你的缺陷為什麼拖到了現在?”
司眠又不說話了。
一旦不說話,癢意馬上又漫了上來。他偏開頭,任由痛苦席卷全身,就是不肯開口回答這個問題。
江袖白想,這個問題左右也算司眠的個人隱私,不回答也是應該的,便道:“你放鬆點,我不問這個了……彆咬,你這嘴唇,再咬就該破了,聽話,放鬆……”
那可憐的下唇瓣再一次被撥出來,上麵塗了一層水光,晶瑩之下氤氳著淺淺血紅。像極了熟透的蘋果,讓人忍不住一嘗芳澤。
江袖白不動聲色地咽了口唾沫,又不動聲色地挪開視線。
這點小異樣完全沒有被司眠察覺。
之前那一連串問題還沒有回答完,所以就算不用回答這一個,他也還是不能停。
他仰起頭靠在椅背上,胸膛起伏,努力地給自己灌新鮮空氣。
半晌過後,他道:“改造過後的黑海棠開始遊走四方,宣傳異能平等意識,左淵自己更是滿世界跑,日夜不休地為人修理異能缺陷。你知道的,隻是嘴上說沒有用,異能缺陷者心裡真正想要的,還是沒有異能缺陷。”
“就在這個時候,另外一支力量出現了。”
江袖白心念一動:“莫非是那個……變異異能者?”
“反應挺快。”司眠笑了一聲。
見他笑了,江袖白心中的愧疚削減少許,往那邊湊了一點,嘿嘿道:“那是,畢竟你在摩天輪上說過一嘴嘛。”
司眠看了他一眼,賭氣似的,馬上把嘴角的弧度扯平。
“變異異能者能夠依靠各種稀奇古怪的方式來提高異能,他們並不需要異能缺陷修理係統。但與利用係統進行改造升級相比,他們的行徑大多具有不正當性,就比如離歌湖。”
江袖白道:“同樣都是提升異能等級,一邊是倡導平等和諧的英雄,一邊是破壞環境的危.險.分.子,一麵是歌頌稱讚,一麵是謾罵唾棄……怪不得他們要掀起暴亂。”
“老實說,我一開始還懷疑,偷襲我的會不會是那個左……左先生。”
司眠道:“怎麼可能是他。他已經失蹤了很多年,很有可能是死了,你跟他唯一的聯係,估計就隻有那個係統了。”
“鯨島上就有他的衣冠塚,你沒看到麼?”
“……”
江袖白:“不對啊。按理說,他應該是你曾經的領導,甚至是你的導師,總之會是一個陪伴你成長的重要人物,為什麼聽你這語氣,好像很討厭他似的?”
就連他這樣的陌生人,都能敬稱左淵一句“左先生”,那麼作為黑海棠初始成員的司眠,又是為什麼要這麼冷漠地直呼姓名呢?
司眠垂下了雙眸。
領導,導師,陪伴成長的重要人物……
他倏地想起最後一次見左淵時,那個蓄著誇張造型胡茬的男人說了一句話。
“我們黑海棠成員擁有的是世界上最稀有、最高等的異能,我們寧缺毋濫,我們必將彪炳千秋。”
這句話毫不意外地成為了黑海棠盤踞高位的底氣,也成了黑海棠招收新成員的標準。
明明……明明他們曾經都是身帶缺陷的低等級異能者。
披了華服的螻蟻,有什麼資格自稱神明?
眼看著司眠又開始泛癢,混身打顫,江袖白連忙改口:“那、那他後來出什麼事了?”
這回,司眠倒回答得乾脆:“後來就是你剛才說的,變異異能者掀起暴亂,嚴格上來說,這場暴亂也算因黑海棠而起,身為主神,他當然要出來應戰。他就在那場戰爭中失蹤了,再也找不到人。”
話說到這裡,江袖白心中的疑惑並沒有消除多少,反而越來越多。
他想問,為什麼左淵的人造異能會出現在他的身體裡?為什麼關於左淵的一切都被抹殺了,就連007也不願意提起?現在的黑海棠變成了什麼樣,那個想要輕薄司眠的人到底是誰,還有……既然司眠並不是由異能缺陷者改造而來,那麼他現在的異能缺陷是怎麼回事?
最重要的是,司眠到底在黑海棠中扮演著怎樣的角色?
可惜半個小時時限已然接近尾聲,這些都無從問起了。
江袖白掐準時間站起身,準備開溜:“聊了這麼久,渴了吧,我去榨些果汁……”
這不說還好,一說,司眠馬上反應了過來。
砰——
被他摟在懷裡的抱枕狠狠砸到了江袖白的後背上,隨之而來的是司眠冷冷的聲音:“江醫生,這樣很好玩麼?”
江袖白緩緩轉過頭,對上一道陰沉的視線。
他知道,司眠這是真的生氣了。他走到司眠麵前,半跪著蹲下,仰頭看著他,柔聲道:“我之前說的那些話不是騙你,不是為了八卦或者滿足好奇心……我是真的,很想跟你站在一起。”
“我以前……沒有什麼朋友,如果說我的人生是一幅畫,那麼它的色彩並不鮮豔,是你、馬斯特還有金,是你們,給我的生活帶來了如此璀璨的絢麗。”
“……這麼說吧,我明天就要出發去做一個係統任務,地點大概在海洋館,你想和我一起嗎?”
他牽起司眠的手,像在城際遊樂園時那樣,落下一個輕吻。
“這是一個發自肺腑的邀請,這位司先生,你願意與我同行嗎?”
燈光落在江袖白的眼底,照亮了滿目真誠。
與他對視片刻,司眠鬆開了緊鎖著的眉。他掀開江袖白的手,沒好氣道:“知道啦,記得叫我起床。”
江袖白笑彎了眼:“遵命。”
果汁還是要榨的,見司眠真的消氣了,他站起身,準備往廚房去。
倏地,背後又傳來一道聲音。
“等等。”
江袖白:“怎麼啦?”
轉身的瞬間,他瞳孔皺縮。
指尖司眠伸出手,五指曲起。透過指縫,他還能看到司眠微微眯起的雙眸。
“江醫生,你玩弄了我一個晚上,可不能就這麼算了。”
幾秒鐘後,美容院沙發上的抱枕詭異地多了一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