加納 你到底是誰(2 / 2)

“請守護山河的諸位英靈,助左某一戰!”

海浪狂怒嘶吼,環山石碑接連碎裂,掀起的動靜震天響。地開始震,山開始搖,勝寒亭磚瓦炸開,裂縫橫生,起坍塌之勢。

無數個光影幻化的人形浮現至左淵身邊,他們有男有女,有老有少,形貌不儘,性格各異,唯一的共同點,就是曾經為這個世界鞠躬儘瘁,立碑望海。

這一刻,整片鯨島都醒了。

【靈魂蘇醒】隻能調動存在於世間的最後一縷殘魂,而究竟能有多少異能存於這些殘魂中,則不得而知。

可對於左淵來說,已經夠了。

光影中,人們伸出手,砰地一聲,四個黑鬥篷便化作齏粉四散,再無蹤跡。

下一個目標就是李文川。

李文川扶住輪椅,劇烈地咳了幾聲,轉頭對加納道,“開空間,我們先躲起來,不要硬扛,他堅持不了多久。”

“好呀。”加納翹起唇角。

很快,一堵空間牆憑空拔起,擋住了來勢洶洶的異能攻擊。可空間牆也在這一擊中出現裂縫,岌岌可危。

眼見著下一擊就要到來,李文川急了,“空間呢?你還在等什麼?”

砰地一聲,空間牆化作流光消失,左淵周圍的幻影也少了一半。同時調動這麼多靈魂消耗太大,左淵體力不支地撐著膝蓋,抬手抹去嘴邊滲出的血沫。

然而,正當他打算蓄力發動最後一擊時,變故突生。

藍色耳墜亮起微弱的光,加納玩轉著指間生出的冰淩,將它送進了李文川的心臟。

他微微俯身,湊近李文川的側臉,耳語道,“對不起啊,老師。我改主意了。”

鮮血汩汩而下,李文川難以置信地睜大眼,他艱難地轉過頭,吐出的字幾乎全是氣音,“你、你是左淵的人?”

“不不不,”加納直起身,攏了攏黑發,“您猜錯了,我是一位變異異能者,哎呀,兩邊都不待見呢。”

李文川:“……你說什麼?”

加納緩緩踱步至兩人中間,取下耳墜,漫不經心地摩挲著中間的藍色異能結晶,“您從來不輕易讓變異異能者近身,對我也是考察了許久,出現今天的結局,沒想到吧?”

何止是李文川,就連左淵也難以從震驚中出來,“你到底是誰?”

看了左淵一眼,加納輕聲笑了,“不得不說,左先生健忘這一點,當真是無可反駁。”

左淵皺眉,“我們之前見過?”

“嗯,”加納努努嘴,“兩大絕世異能者都敗於我手,多麼奇妙的風景,可惜了,沒帶相機來。”

左淵:“在哪裡見過?”

加納盤腿坐下,目光放空,似是在回憶,“星際孤兒院,你來捐款,我是出來迎接你那二十六個孩子中的一個。我還給你表演了節目,是一首兒歌,記得嗎?”

左淵目光一沉,“是你。”

“我僅是與你交流了幾句,交情談不上,更是無冤也無仇。”

加納轉過眸子,眼尾稍稍彎起,不緊不慢道,“主神,我殺的是李文川,你彆急著什麼都往自己身上攬。”

李文川:“……”

左淵:“……”

“那時候,我們聽說傳說中的異能者主神要來,都高興瘋了。特彆是我,我當時就在猜,你會不會是來辦理收養的呢,看哪個小朋友有資質,然後帶走,手把手地教,”說起那段往事,加納的聲音不自覺放輕,“我太渴望跟你走了,所以在你到來的前一個晚上,我拚命地練習異能,就是為了得到你的青睞。”

“我鼓起勇氣跟你搭話,可你僅僅摸了一下我的頭就走了,我以為我猜錯了,你不是來收養的,可你卻轉頭牽走了另外一個小孩子。”

“我沒在孤兒院見過那個小孩子,後來我通過打聽才知道,那是另外一個投資人的孩子,你應該知道是誰了吧,就是司眠。”

不知道為什麼,左淵忽然很想反駁他的話,“我那時,隻是為了給司眠治病,他的病,隻有我的係統可解。”

“是嗎,”加納笑了一聲,“沒關係啊,我又沒有因為這個記恨你們。你不要我,那我隻好通過彆的方式證明自己。黑海棠開始麵向社會招人,我就去麵試,誰知你們隻要低等級異能者和異能缺陷者。”

他等啊,等啊,等到頭發都長了,他想起左淵的樣子,想起那如墨的長發,乾脆就不剪了。若不是瞳色無法改變,他甚至想把自己的瞳孔染成與左淵如出一轍的灰色。

做世間最忠誠的複製品。

“後來,你下令修改黑海棠的招人標準,我才終於得已進入。可你卻死了。主神先生,你把黑海棠的軀殼留給了李文川,把血肉給了司眠,把靈魂給了江袖白,好可惜,沒有一樣是留給我的。”

左淵:“也許緣分就是這樣吧,或許我們早就在變異異能者的戰場上見過了。”

“所以你知道我有多絕望嗎!”加納的語氣驟然急促,“這代表了我注定要與你為敵。可笑的是,你對我們趕儘殺絕,李文川對我們慪氣指使,我費儘心思才進入的黑海棠,原來隻是一個冰冷的地獄。”

“你說錯了,”左淵道,“對於作惡的變異異能者,我選擇廢除他們的異能,把他們變成普通人,你不作惡,我便不會管你,走到殺人那一步也是迫不得已,何來趕儘殺絕一說?”

“你不這麼做,不代表彆人不會,”加納歎了口氣,“不過這些都不重要了,我很好地掩藏了自己的身份,成為了希望之塔的核心成員,慢慢地,我認清了我自己。我發現我並不是崇拜你,並不是真的想跟隨你追尋那虛無縹緲的平等共存,我隻不過是喜歡那種強者的威嚴,發號施令的快感罷了。可你知道嗎,司眠,就是你帶走的那個孩子,縱然與你決裂,也依然在暗中繼續著你們的事業,這在我看來就太諷刺了。”

“我打小就比不過的一個人,長大了好像就更比不過了,甚至都沒有比較的資格。”

左淵看著他,“這就是你決定走向背道而馳的原因?”

“沒錯,既然我注定無法成為與司眠一樣的人,那就成為完全不一樣的好啦,你看,陪在你生命最後一刻的人不是司眠,而是我啊。”

左淵卻是笑了,“是嗎,能讓變異異能者的首領見證死亡,我真是太榮幸了。不過,你真的打算殺死我嗎,加納?”

加納:“主神先生,我可以認為你是在打感情牌嗎?”

左淵:“你說是,那就是吧。”

“可是留著你,我恐怕會有大麻煩。”

“小朋友,我現在已經是砧板上的魚肉了,要殺要刮,還不都在你的一念之間?小時候那麼大膽,這會怎麼猶豫了?”左淵看著他笑。

這個笑加納見過,就在那個孤兒院,當時陽光正好,笑容比陽光還暖。

“說到倒也是,”加納抬起手,本是伸向左淵,卻倏地在半路掠向李文川,“你好像沒什麼用了,先解決你吧。”

左淵閉上了眼。

沒什麼聲音,李文川就那樣輕飄飄地被除去肉.體,徒留異能被濃縮進耳墜中,鑲嵌在藍色中間,如一顆品質上佳的黑曜石,又如一滴絕望的淚。

處理完李文川,加納打開一個空間。

那空間裡已經有了一個人,是之前被李文川控製襲擊了江袖白的方修明。

“這裡麵沒水沒食物,能撐多久就看命了,”加納看向左淵,麵上沒了一貫的笑,正色道,“請吧,主神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