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整十分鐘，江袖白沒有說過一句話。

叫喚了幾次無果，司眠乾脆停了下來，深吸口氣，“江袖白！”

“你是不是不想出去了！”

江袖白腳步一頓。

“是不是？”司眠盯著他的背影，從在水池見到江袖白開始，他就隱約發覺他心事重重。

“這裡有我們想要的，沒有我們不要的，不用躲躲藏藏，不用勞走奔波，不用跟敵人拚死拚活，你可以一直做自己想做的事，過自己想要的生活，很美好。”

“所以你不想出去了，是不是？”

江袖白仍是背對著他，沒有說話。

他目光不停地遊移，眼睛明明睜著，卻仿佛看不到任何東西。

“我知道，命運對你很不公平。”

“你是被選中的容器，是007的載體，你被強迫著背上了不屬於你的責任，很莫名其妙，對吧。”

“如果能留在這個世界，哪怕是虛假的，但最起碼可以做回自己。”

司眠頓了一下，啞聲道，“如果換成是我，我也會這麼想的。”

是啊。

江袖白想。

憑什麼啊。

憑什麼他要穿越，要安上007，要被推著走到今天這一步啊。

憑什麼失敗了，就要他去毀滅啊。

世界上那麼多人，憑什麼就是他江袖白啊。

一雙手從背後環上來。

司眠將臉貼在他的後脖頸上，輕聲道，“不怪你。”

“這麼多天以來，辛苦你了。”

江袖白的眼眶倏地就熱了起來。

司眠踮起腳尖，溫柔地吻在他的側臉，一下一下地，慢慢地吻著，不帶任何情欲，隻有無儘的繾綣。

江袖白知道，他這是在告彆。

同時他也清楚，留在這裡，他可以擁有一切，除了司眠。

背後的溫熱很快離開。

他們方向相反，分道揚鑣。

江袖白再一次忍不住想，到底是為什麼，到底是憑什麼呢。

他轉過頭，司眠已不見蹤跡。

看不見那個人，他心底驀地焦躁。

平時都不會，但是這一刻，他體內是前所未有的，噴湧的，迸發的焦躁。

那些焦躁閃電一般，從心臟傳遍四肢百骸，逼著他撕裂皮肉，吐出一塊帶血的真心。

憑什麼呢。

就憑他穿越來了星際，然後遇到了此生最重要的那個人。

沒有那些所謂的憑什麼，他憑什麼得到這個人。

隻一個人，足矣。

倉皇張望，江袖白尋不見司眠的身影，最後再往回頭去，發現人不知何時竟站在身後，帶著笑朝他張開雙臂。

江袖白向前一步，擁人入懷。

蓄在眼眶裡的燙在這一刻落了下來，他低下頭吻住司眠，吻著吻著，鹹味就混了進來。

司眠抬起手，在他背上輕輕順著，張開嘴任由他施為。江袖白卻沒有仗著司眠的放縱而肆虐，他慢吞吞地，認真地吻著，手指嵌入司眠的發間，像是一條終於尋得了回家路的野獸，心有餘悸地確認自己的領地。

等好不容易得了間隙，司眠抵著那吸鐵石似的兩瓣唇，輕笑出聲，“看來，我賭對了。”

“都是你的把戲。”

故意那樣對他，故意讓他舍不得。

“但很有用，不是麼？”

唇貼著唇摩挲，江袖白倏地伸出舌尖深入，話音淹沒，“真是栽給你了……”

喉結止不住地顫，司眠一邊吞咽著來勢洶湧的津液，一邊忘情給予回應，“沒關係，餘生都賠給你。”

路旁有石凳，江袖白抄起司眠的腿彎就坐上去。眼看著一隻手落到了腰，司眠連忙將人推開，喘著氣道，“加納還在外麵看著。”

江袖白道：“就是要氣死他。”

司眠臉上浮起淡淡的紅，“我丟不起這個人。”

江袖白又吻上去，“看玩笑的，坐下方便。”

司眠納悶，這人今天怎麼這麼貪吻？

明明在水池裡，自己怎麼勾引都沒有用。

但他也隻能想想，嘴被堵住了，什麼都說不出口。

過了好半晌，江袖白終於停了動作，稍稍分開。

司眠看看他的唇，隻是有點紅，像抹了層唇蜜，再摸摸自己的，腫了。

“怎麼會這樣……”

“你太溫柔了，”江袖白道，“下次對我，不要客氣。”

說出這句話的江袖白有一種無法形容的性感，至少在司眠看來是這樣。

他躲避了灼燙的視線，將下巴埋到肩窩，“你說咱倆是不是互換了？”

“嗯？”

“怎麼你越來越愛捉弄我了？”

江袖白道：“或許是夫妻相。”

司眠呢喃，“江醫生……”

江袖白自然地接上，“嗯，我變了。”

司眠：“……”

兩人膩歪起來沒完沒了，未免耽誤正事，江袖白迫使自己轉移話題，“我剛才，想到一個出去的思路。”

司眠：“好巧，我也想到一個。”

對視一眼，司眠率先開口，“叫007出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