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什麼是他?”司眠問,“他不是我公司的人嗎?”
從未想過有一天要解釋穿越這件事,江袖白完全來不及編借口,便道,“有些複雜,以後再跟你解釋。”
司眠古怪地看了他一眼,倒也沒說什麼,隻道,“那我們加快速度吧。”
趕到美容院,黑燈瞎火,人早就走了。
一個電話過後,司眠蹙眉道,“剛問了公司,那邊也沒人,我們去他家裡找找?”
江袖白歎氣,“我估計是找不到了,你破除了空間牢籠,加納拿你沒辦法,必然會對我加強提防,馬斯特應該早就被他帶走了。”
司眠道:“如果是這樣,那他看不見你。我可以確定,路上絕對沒有人跟著我們。”
江袖白道:“我覺得這個條件不至於嚴苛到每分每秒,他肯定是能在限製的時間內離開我的。”
不然洗澡如廁也要盯,那還得了?
司眠還是覺得奇怪,“你真的確定是他麼?”
江袖白攤手,“除了他,我找不到彆的答案。”
見他如此堅持,司眠便道,“那我讓人再去彆處找找,事不宜遲,我們先回浮島吧。”
回浮島就要取飛梭,可美容院空蕩蕩的,彆說飛梭了,一樣能代步的都沒有。
江袖白頓感尷尬,撓了撓頭,“那個……等一切結束,咱們去挑輛飛梭吧。”
好在司家財大氣粗,各處都有產業,最近的能取到飛梭的地點還不到百米遠。可路上,司眠卻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剛才在公園,又是深夜,這異樣還不太明顯,可美容院處於鬨市區……
司眠不禁蹙眉。
周圍,有些太安靜了。
老城區雖然歇得早,可就算再早,也不可能一點聲音都沒有。理發店、宵夜攤、修車店,總該是有動靜的。然而此時此刻,一切都跟被澆滅了似的,歸於沉寂。
同時,江袖白也發覺不對,“咦,家裡的花明明是藍色的啊,怎麼變成紫色的了?”
自從選美大賽之後,他就買了個花瓶回來,定期換上新鮮的矢車菊。
從來都是藍色的。
這點偏了重心的注意恰巧提醒了司眠,他臉色瞬間沉下來,“這裡不是真實的世界。”
江袖白:“啊?”
司眠這才悟出事實。
這是一個無法完成的賭約。
加納根本不會老實遵守遊戲規則,能看似正當地除掉敵人,何樂而不為?
他解釋道:“我們應該中了空間囚牢,這裡的場景,都是加納捏造出來的。這是一個籠中籠,你的,套住了我的。”
正因為是捏造出來的虛假世界,所以才會出現違背常理的景象和不符實際的細節。
加納估計是不清楚老城區的生活狀態,也沒興趣了解他們究竟喜歡什麼顏色的花,所以才留下了痕跡,被他們找到破綻。
如果他們不夠細心,沒有察覺,會不會……
“這裡還挺逼真的,”江袖白突然笑了一聲,“跟外麵也沒什麼兩樣吧。”
“找到飛梭去浮島,說不定還能見到茉莉和加納呢。”
會不會就這樣走完一生。
司眠直視著他的眼睛,嚴肅道,“你說這話是什麼意思?”
“沒什麼意思啊,感歎一下而已,”江袖白笑了一下,“這個空間應該是設給我的,想辦法吧。”
***
空間外,站在加納身邊的變異異能者揭下麵紗。
看那張臉,不是馬斯特還是誰。
他杵在加納的側後方,望向前人的目光冰冷怨恨。他本來隻是黑羽文化的一名普通員工,一位平平無奇的網絡博主,可就在老板把他派去和風美容院後,一切都變了。
家人被囚禁,迫於壓力,他隻能妥協,接受改造成為變異異能者。
成為牽製江袖白的“釘子”。
不能露出任何痕跡。
說沒有怨恨是不可能的,但馬斯特卻隻怪加納。
如果不是他,所有人都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一把匕首藏在他的袖子中。
趁加納的注意還留在空間上,馬斯特握緊匕首柄,正要動手,前方倏地傳來一聲輕笑,“想好了?你的家人還在空間裡。”
馬斯特的整個手背都是顫抖的。
半晌,他泄了氣,匕首晃當一聲落下。
對,他還有家人,他不能這樣不管不顧。
加納緩緩勾起唇角,慢條斯理,“你家人那裡環境很好,是個海島,風景秀麗,吃喝不愁,這個空間費了我很多異能,你不要不知趣。看我手裡這個,這兩個人是不是很熟悉?那裡完美複刻了他們眼中的一切,我甚至還幫他們去掉了他們所唾棄討厭的變異異能者,至於細節,無傷大雅。隻要他們願意,就可以裝作如常,一直生活下去,一直相愛相守。可惜,我耗費大量異能為他們打造出這樣一座伊甸園,他們卻不領情。欺騙一下自己,有這麼難嗎?”
他側頭與馬斯特閒聊,就像在與並排看電影的朋友討論某個情節怎麼樣。
馬斯特咬牙切齒,“你簡直喪心病狂!”
“話可不能這麼說,”加納笑道,“沒有需求就沒有創造。你知道每年有多少人求著我,叫我給他們打造空間麼?”
馬斯特不說話。
加納便調出關著他家人的那個空間,打開,當真風景秀美,宛如人間天堂。他的聲音魔咒一般鑽入馬斯特的耳中,“等事情了結,你可以選擇進入這個空間,也可以選擇讓我放他們出來,決定在你。但要我說,有家人在,哪裡不是家?”
是啊,有家人在,哪裡不是家。
現實生活就一定比空間囚牢美好麼。
那一方天堂映於馬斯特眼底。
好像,並不見得。
僅僅觀察表情變化,加納就知道自己說動了。
人們所謂的堅守啊,總是這麼脆弱不堪。
視線落回先前的空間囚牢。
加納越發好奇,麵對這個誘人的伊甸園,這兩個人又會怎麼抉擇呢?
***
既然是空間,費力尋找飛梭便沒了意義。
可江袖白並沒有就此停下腳步,他雙手插兜,低著頭往前走。
步伐快到司眠險些跟不上。
這個過程已經維持了快十分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