遊廊的中部有小亭,還有二三石凳,小湖中間未敗的藕荷還散發著晚夏的餘香,紅芍倒是花開正旺。
其實林凝素並沒有多愛紅芍,隻是偏愛那抹工匠都研磨不出的豔紅而已。
“雲鸞,上茶。”
“林姑娘…”阮清被林凝素這一遭給弄得一頭霧水,但能與林凝素緩和關係,她是願意的,也就沒多問。
翰林院每逢休沐日前天總是下卯提早些,太陽還沒落半山,就見遊廊儘頭一道高挑身影。
林硯步伐緩,緋色官袍下尾的遮掩下,外人並不能覺出他行動的不便。
臨近月末,若不飲藥,寒毒會逐漸加重。林凝素心間一沉,卻也知此事急不得…
“哥哥,今日這樣早。”林凝素收斂了麵上憂色,故作活潑地喊道。
阮清見到是林硯,立刻起身:“林公子,安好。”
林硯見到二人如此閒坐在一處,也沒有太過意外,淡聲道:“凝素,阮姑娘。”
“哥哥,可有空替我們點茶?”林凝素隨意抓了個借口想將人留在此處,不過,這人的點茶手藝的確是一等一的。
林硯看向阮清,視線繞了一圈又回到自己這個妹妹身上,古井無波的黑眸裡又好似藏著明鏡,能照出人所有心思一般。
林凝素彆開目光,將茶具向前推了些。
這人果真沒拒絕,摘下官帽後徑自坐下舀茶粉。
廊外鳥語風鳴,三人卻默默無聲,隻能茶缽相撞的細碎脆音。
怎的都不言語呢?
上一世她墜湖才將這膩歪的二人分開,這會倒是好,將話都悶在腹中,這算什麼…
“雲鸞,陪我回去更衣。”
許是她在這裡礙眼,第三個人在,哪能說些親昵話呢。
雲鸞道了聲是,便準備扶自家小姐起身,哪知大公子忽然看了她一眼。
那目光看著倒是尋常,但雲鸞覺著哪裡怪怪的。
她心思一轉,低聲叮囑了一句:“姑娘,不大好吧….”
之前哪家的小娘子能在林凝素眼皮子底下近大公子方圓九尺以內呀。
“凝素….”阮清站起身,想同她一起。
“坐下,我去去便回。”林凝素將人按在石凳上,不容拒絕。
人就在這裡,反倒是拘謹起來了。林硯的寒毒解藥難得,即使是阮清這樣的聖手,也研究了數年。
不過,她記得這個時候,阮清是有緩解林硯痛苦的藥的。
借此機會,就讓阮清將藥方給林硯,也不至於遭受通體冰寒的折磨。
如林凝素所料,阮清是一年前陰差陽錯知曉林硯身上的怪毒的,她擅醫術,喜研古方,怪毒。
遂答允了林硯研製寒毒的藥方。
林凝素離開後,林硯點茶的工序已經是最後一道,溫熱適度,茶煙漫漫。
無人品嘗。
此次也是恰巧,阮清自袖中拿出一張紙,說道:“林公子,你身中之毒不似中原所出,若想得根治之方不易。”
“下次再發作的時候,便按照這個方子抓藥喝下,可緩解一二。”
林硯抬眼,接過方子。
“多謝阮姑娘,在下還有要事,便先離開了。”
“林公子慢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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遊廊轉角。
林硯捏著藥方,麵色未明。
“火折子。”
小侍連忙遞上,戰戰兢兢低著頭。
火舌舔舐著紙張,瞬間化為灰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