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個月不能見到林硯和父親,就相當於將林硯的寒毒又拖了近半年…這怎麼能行。
而且,她不能盯著孟桓給那二人搗亂,終究不安心。
所以這次的並州之行,她也得跟著。
晃晃悠悠接近半個時辰,馬車終於停在了林府門前,天空卻沒有晴朗的意思,反而因為時辰漸晚而愈發陰翳。
她尚未進門,便見到自己房裡的小侍女眉開眼笑地說道:“姑娘怎回來的這樣晚?沈世子等您好些時候呢。”
“敬安來了?”
“正是呢,姑娘快進正廳用膳吧,老爺和夫人也等著呢。”
壞了,父親不會怪她回來時辰太晚吧。
林凝素步履匆匆,向著正廳趕去。穿過遊廊,經過林家祠堂門口時,她忽然瞥見一個身影跪在堂內。
雖是跪著,但其背影挺拔如鬆,完全不見弱態。
林硯?
她收起紙傘,來到祠堂內裡。雨天濕氣格外重,又逢月末,這人身上還有寒毒怎麼受的了呢….
“哥哥,你怎麼在這,快起來….”林凝素也顧不上去正廳用膳了,直接伸手想將人自地上扶起。
林硯衣衫單薄,她這一觸像是直接抓著這人精瘦的手臂一般。她氣力在女子中不算小,但地上的人巋然不動。
“是父親嗎?”林凝素見實在拽不動這人,也就放棄了。
可是自小到大,林硯從沒明麵上忤逆過父親,怎的這次…
林硯側眸,看向麵露憂色的少女,溫和道:“快去用膳吧。”
她輕歎一聲,直到從這是問不出個所以然了,遂撐了傘去正廳。
林府正廳內,沈敬安這個外來客沒有一丁點的拘謹,反而妙語頻出,緩和了林家二老等待女兒歸家耐心的消磨速度。宴席上,一片歡聲笑語。
“父親,父親!”
少女清脆的聲音自廊外傳來,三人皆看向門口。
“父親,哥哥怎麼跪在祠堂裡?”她一路小跑,氣喘籲籲。
林業笙聞言收斂了笑容,放下手中竹箸。
林母一直沒敢開口,見女兒先提出,也問道:“硯兒犯了什麼錯,這樣的陰雨天,竟要跪在祠堂的冷地上…”到底是她看著長大的,怎能不心疼呢…
“不如讓他先起來吧。”林母試探道。
許是有沈敬安這個外人在,林業笙沒解釋太多,沉默片刻後便低聲對下人吩咐:“叫大公子來用膳。”
林凝素見此,方才落座席間。
“阿素,過來坐!”沈敬安彎著眉目,熱切地說道。
林凝素不由得搖頭,到底誰才是林家人呢…
她才拿起碗筷,父親母親的數落便一言一語地往她耳中灌,像是要和桌上的菜肴比哪個更下飯一樣。
大多是一些,女兒家不要亂走之類的叮囑。不過林凝素一句也沒聽進去,因為林硯被罰這件事上輩子根本就沒發生過。
為什麼改變了呢…
還沒待她細思量,淡淡的鬆柏香便自身側撲了過來。她轉頭,見到林硯不知何時落座於自己身側。
雨水的濕意混雜著醇後的冷鬆,讓四周的空氣都染上一絲涼意。
“父親,母親。”林硯淡然地問候。
林業笙沒回答,整個桌案上靜默無聲。大約一炷香的時間,他開口:“你如今已經弱冠,有自己的主意,但朝野之事,還是要與為父商議一二,再做決定。”
這話是對林硯說的,他到底做了什麼惹父親不快的事,林凝素心下疑惑。
“是,父親。”
“既然陛下見了奏表,允你去並州平定災禍,便好好做,切不可辜負聖意。”
奏表,是林硯自己遞上去的?
林凝素心瞬間涼了半截,怎麼又不同了。上一世分明是父親強帶著林硯過去的。難不成是因為她的改變影響了事情的發展….
沒關係,隻要不走到上輩子的地步,怎樣都行。
她放下筷子,說道:“父親,我想和你們一起去並州…”
林凝素目光堅定。
“胡鬨!”林業笙今日因著林硯這混小子,本就心情不好。現在林凝素這個小冤家也要來摻合一腳。
沒一個省心的。
“女兒並非胡鬨,隻是想跟著父親兄長一起見世麵。”她極力爭取。
“你知道並州是什麼地方嗎?叛軍惡民橫行,這不是任性的時候!”
見林父急言令色,沈敬安連忙拉過林凝素的手,勸道:“阿素,並州光禿禿的,什麼都沒有。馬上就是七夕乞巧節,留在上都城我帶你去逛燈會好不好?”
林硯瞥著二人相握的手,轉而看向林業笙:“父親,此去有重兵跟隨,安危不必擔憂,亦可將凝素安置在州府。”
“見多才能識廣,的確是難得的機會。”
林凝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