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到這裡,安月溶一手拖著身下的石凳,慢慢蹭到了淩辰身側。隨後輕輕拽了拽他的衣袖,輕聲說道:
“淩辰你忘了,咱們……也沒錢……”
聽到這話,淩辰臉上的冷色瞬間凝固,緊接著便顯得有那麼一絲的尷尬。
自從他失憶以來,他便一直借住在溶月的院子裡。因為什麼都不記得,所以溶月也從來沒有讓他出去賺過錢,隻是讓他安安心心在家裡養傷。她唯一的要求就是他在有空的時候,能幫她收拾收拾家務。
而她們二人的吃穿用度,則全來自於溶月一人。
對於平遙城的百姓來說,“溶月仙師”四個字幾乎等同於神仙在世。對於一個被國家朝廷都放棄的邊陲小鎮來說,“溶月仙師”就是他們生活的主心骨。
所以溶月給城裡的百姓們看事治病雖然不收錢,但老百姓自發送的那些食物用品,便足以讓他們二人在這座小城裡過得十分閒適。
若不是今天她突然帶回一個男人,淩辰可能到現在都沒有覺得這樣的生活有什麼不妥。
想來也是,他又有什麼資格趕走釋塵呢?他當初不也是被安月溶帶回家來的陌生男子嗎?
一旁的安月溶見淩辰雖然麵黑如鐵,卻也沒再開口,這才緩緩鬆了口氣。
她鬆開淩辰的衣袖,端正坐好後麵向著那個金色的人影認真說道:“師傅若是無處可去,在我這裡暫住是沒問題的。”
石桌一旁的釋塵聽到二人似是終於達成了一致,也便緩緩睜開雙眼。
他看著這個被百姓稱作“仙師”的盲眼女子,以及她身側這個看起來十分麵熟的男子,心中也升起了幾分探尋之意。
“施主如不介意,那貧僧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釋塵微笑著雙手合十,從容地應下了安月溶的邀請。
這讓安月溶倒是感到有些意外,她沒想到這個和尚竟然真的會毫不客氣的直接留下。不過這倒是給她省了不少的麻煩。
可釋塵的應邀在淩辰眼中,卻成了證明他心懷不軌的實證。隻可惜他現在明知如此,卻沒有什麼能夠解決的辦法。
一桌三人,各懷心事。這頓飯在三人的沉默中,很快便草草了事。
飯後安月溶便帶著釋塵去了這宅院的西廂房,留淩辰在前廳打掃桌上的殘局。
這宅院還是當初她來平遙城不久,這裡的知府贈與她的。院落是大,可她一個人住收拾起來也是頗為麻煩。
直到後來她在戈嶺山撿到了淩辰,之後這收拾宅院的活才再沒落到她手中過。
“咳咳,釋塵法,咳,咳咳,師……”西廂房的房門打開,一陣灰塵便撲在毫無防備的安月溶臉上。
她一邊咳嗽,一邊跟釋塵解釋道:“法師,咳咳,這個房間雖然灰塵大點,咳,但是,不影響,咳,居住……”
釋塵雙眼微眯,看著咳得小臉通紅的安月溶,突然覺得這女子倒是有些有趣。
他輕輕拍了拍安月溶的後背,緩聲說道:“施主不必勉強。您不必進來,這裡我來打掃就好。”
安月溶一邊努力的屏住呼吸不吸更多灰塵進去,一邊點了點頭向著廂房外側走去。
“那就有勞師傅了。”安月溶一邊說著,一邊深吸一口氣後向著正房的方向快步走去。
“咳,咳咳咳,咳咳,咳……”回到房間後的安月溶,扶著牆就是一陣猛咳。
直到感覺肺裡的灰塵終於差不多咳乾淨了,她這才小心地關好房門,隨後走的桌邊抬手扯掉了那根一直蒙在眼上的白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