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方衡“哦”了一聲,隨即瞪大了眼睛,“你就比我大三歲啊。”
“我看起來很顯老嘛?”付歆挑了挑眉,“你得管我叫姐姐,知道嗎?”
董方衡說:“才不呢,你一個小司機,也好意思讓我叫你姐姐?”
這小少爺,階級分化概念相當嚴重啊。
付歆輕輕笑了笑,沒有因為被冒犯而不滿。
她才不打算整治他。教育這個傲慢的小屁孩是董先生應該勞神的事情,她要做的隻是遵從董先生的命令罷了。
付歆不說話了,董方衡也絲毫沒覺得自己說的哪裡不對,他繼續無所事事地搭話:“話說,十九歲不應該上大學嗎?為什麼要給我爸當司機啊?”
“家裡沒錢唄。”付歆胡謅。
董方衡信了,他仔細看了看付歆的穿著,短袖上有一些長年累月積留下的汙漬,那是洗不掉或是沒來得及洗的,而那條洗得淡藍的牛仔褲上也有很多處脫線的地方。
他低垂了眼眸,手指扣了扣車座上的高檔皮革,突然感覺心裡壓了些什麼東西。
付歆見他不說話,默認小少爺對人間疾苦不大感興趣。她自顧自地開著車,直到過了有幾分鐘,才聽到身邊的小孩兒很小聲說了一句:
“對不起,姐姐,我不知道你家的情況。”
付歆握著方向盤的手僵了僵,前邊的車又不動了,但這不是她意外的原因。
她輕輕歎了一口氣,微乎其微。
到底是小孩兒嘛,再壞能壞到哪兒去呢?
付歆單手抓著方向盤,另一隻手在牛仔褲的兜裡掏了掏,艱難地掏出一塊大白兔奶糖,遞給他。
“少爺乖哦,吃完這塊糖就到家了。”
這轉移話題的方式有點明顯了。
董方衡接過那塊已經化得黏糊糊的糖,拆開包裝,將爛在一塊的糯米紙和奶糖用牙齒咬在嘴裡,慢慢地含化它。舌尖是甜滋滋的,他有些高興,但又有些懊惱對方明明沒比他大多少,卻把他當小孩子哄。
他抱怨道:“姐姐,我才不是小孩兒呢。”
付歆瞥了一眼他那還算稚嫩但已經非常帥氣的臉蛋,倒是挺順眼的,隻是那一頭巧克力色的卷發抓的和雞窩一樣,還搞了什麼時下很流行的“紋理燙”造型,和那些剛上高中的小女生們喜歡的棒子國愛豆一樣。
不是小孩子是什麼?她沒問出口。
不知是不是糖分散了注意力,董方衡覺得這一路再沒怎麼堵車,餘下回家的路程也變得格外短。他還沒來得及多和這位小司機說些話,就已經到了家門口了。
“姐姐,你下次還能來接我嗎?”董方衡用舌頭舔著牙齒縫裡殘留的奶糖塊,有些不舍地問道。
“恐怕不行了。”付歆深表遺憾地攤手,“今天是司機張叔臨時有事,董先生才派我來的。”
“啊——”董方衡委屈的道,“反正你是給我爸工作,乾脆你來當我的司機算了,姐姐。”
“那可不行。”付歆看了一眼手腕上的表,然後自言自語道,“我來之前好像聽到董先生說,給小少爺準備了什麼驚喜,但若是小少爺回家晚了,可不知道驚喜還在不在了。”
“你不早說!”董方衡雙眼發光,前段時間他才和老爹說過想要一款最新的遊戲機,一時間期待的不行,立刻拎著書包下了車,“姐姐,再見啦,後會有期。”
姐姐倒是叫的很好聽。
付歆遙遙地朝他招了招手,目送少年遠去。
也許是因為第一次見麵太過輕鬆快樂,所以付歆也沒想到,一年後再見麵的時候,這小孩兒會變成她完全想象不出的樣子。
但是仔細回味起來,其實也算是有跡可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