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方衡站在辦公室裡,靜靜看著窗外。
雖然是正午時間,但是天光已然大暗。夏季的暴雨鮮少來得有預兆,往往是上一秒青雲萬裡,下一秒就烏雲密布,電閃雷鳴。
要下雨了。
他抹了把嘴角的血漬,心想。
所以當付歆驅車趕往董方衡的學校時,車到半路,隻聽得一聲驚天動地的“轟隆——”,豆大的雨點便墜在車窗上。
索性路況並不複雜,她一路暢通無阻的到了學校門口,停在路邊時車窗已經被雨水模糊成一塊一塊。付歆抬眼看著這昏暗如同墜夜的天色,心裡也莫名有些煩躁。
車上常備傘,倒是不用擔心淋雨。
付歆開了車門,迎麵招呼而來的冰冷雨點打了她一個措手不及,她手忙腳亂地將傘打開,這才避免一身不便宜的行頭被淋濕。
進了教學樓,她按照和班主任溝通好的地點趕了過去。時隔一年,再次和那位令她印象深刻的小董少爺見麵,付歆有些期待。
俗話說期望越大,失望越大。
當付歆踏著高跟鞋走到辦公室門口,看到裡邊那渾身掛彩卻依舊倔強地杵在那兒的少年時,她還是忍不住揉了揉眼睛。
怎麼才短短一年的時間,那個不諳世事的小少爺就變成眼前這戰損的不良少年了?
付歆狐疑地站在門口觀察了一會兒,直到那五官還算熟悉的臉龐轉向她,並且露出一瞬間的錯愕,她才強迫自己接受了董先生的寶貝兒子變成這副模樣的事實。
“老師。”她走進辦公室,沒有看董方衡,而是對那正襟危坐的中年男人擺出一個客氣的笑臉,“您就是董方衡的班主任吧,久仰久仰,我是董方衡的表姐。”
中年男人推了推鼻尖的眼鏡,語氣不冷不熱,“你家弟弟今天在學校打架了,你知道這個事兒嗎?”
“知道,知道的。”付歆快步走過去,“他爸爸已經和我說過了,孩子是因為在班上打架鬥毆,所以才挨了批評的。”
“知道他為什麼打人嗎?”老師問。
“呃……這個……”付歆有些為難地瞥了眼身邊悶不做聲的刺頭兒,心道你倒是說句話啊小少爺。
小少爺不做聲,她隻好硬著頭皮問:
“是不是……和同學起什麼衝突了?”
“不是!”老師語氣嚴肅地搖頭,看著她的目光裡多了幾分責備,“他說自己動手打同學,完全是為了能和他的父親見上一麵。你身為長姐,難道不知道他父親已經三個月沒和他見麵了嗎?”
付歆輕輕地“啊”了一聲,恍然大悟。
近半年以來房地產投資業行情不好,公司總部和各地方的分部都遭遇了不小的財政危機,這讓董先生可有的夠忙,全國到處飛不說,就連京城總部這邊都很少落腳。
所以小少爺見不到他爹,氣急敗壞了。
他以為他爹不見他是不喜歡他了,想儘辦法在學校裡搞事兒,意圖吸引他爹的注意力,以此得到一些來自父親大人的關愛。
真是幼稚,付歆撇了撇嘴。
她在總部打下手,能見到董先生的時候不多,所以對這位董小少爺的近況也不甚了解。直到今日一大早接到董先生遠在廈門的來電時,她才和董先生通了這半年以來的第一次電話——還是關於接手這位小少爺的。
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董先生日理萬機,給寶貝兒子創造豐碩的物質條件不說,還對他幾十年如一日的嗬護,結果他因為先生幾個月的冷落就自甘墮落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