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地 奴才願提燈在前,為娘娘開路。……(2 / 2)

後宦 阿win 3690 字 10個月前

顧影放慢步伐,走在衛枕身前,隔著一尺遠的距離,她轉頭輕聲道:“娘娘當心足下,奴才知道娘娘有能力也有本事憑著自己走完這條路,隻是踩著奴才的腳印前行,娘娘或許能輕鬆些,也走得穩當些。”

漆黑的夜路在一盞風燈指引下,變得清晰開闊了起來。

難行的雪地上,衛枕踩在顧影的腳印中,確實省力不少,暖靴也不會再被積雪浸濕,她亦不再多言,隻是默默跟隨著。

行至長秋殿宮外,正殿的大門豁然開著,裡頭燈火通明,皇帝的九龍轎攆已然停在庭院內,守著宮門的小宮女連忙迎上來,心急如焚道:“娘娘您可算回了,皇上在裡頭多時了。”

小宮女的神色不似往常,衛枕來不及更衣,隻解了貂毛厚領披風,就急急入了殿。

衛枕一入殿,便覺出殿中氣氛低沉,皇帝神色陰鬱,地上還有剛雜碎的瓷器的破片。衛枕擺擺手,示意眾人退下,宮女太監們忙弓著身子徐徐向殿外退,顧影卻站著不肯動,眼中是一股死倔的堅持,糅雜著疼惜、無助和憂慮。

幽蘭好意拉了拉她的衣角,還是半晌不動。

“皇後倒是好興致,讓朕好等。”皇帝語氣不悅道。

“皇上萬歲萬歲萬萬歲。”衛枕忙欠身行禮道:“臣妾覺得胸悶難舒,遂想著步行回宮,不知皇上駕臨,是臣妾的疏忽,請皇上息怒。”

衛枕不知皇帝為何半夜帶著一股子怒氣來了長秋殿,心中忐忑,不敢上前與皇帝同榻而坐,隻得垂首站在一旁。

皇帝草草抬眼,目光掃過衛枕濕透了的暖靴,心下厭煩得皺了皺眉,見小太監顧影還立於正殿進門處,沉聲道:“都下去吧。”

顧影望向衛枕,衛枕朝她投來安撫的目光,顧影的心頭這才終於軟了下來,無奈退出殿外守著。

殿中隻剩帝後二人。

皇帝目光冷厲,壓低了聲音道:“這就是皇後想要的?”

衛枕自然知道皇帝所指,看來皇帝今夜因董氏受的氣,是要撒在自己頭上了。衛枕避開他的直視,垂首作揖,沉肅道:“董氏作惡多端,落得如此下場是罪有應得,與人無尤。為皇上分憂解難,治理後宮,掃清禍亂是臣妾的本分,臣妾隻願六宮祥和,皇上龍體安康,大庸四海升平。”

“好一個本分,皇後到底是為朕分憂還是給朕添堵的?”皇帝冷哼一聲:“好好的一個年歲全讓你攪合了,誕辰也是,跨歲也是,你總能鬨出些幺蛾子掃朕的雅興。皇後,你就這麼容不得朕舒心,非要讓朕的後宮不得安寧,你才高興嗎?”

衛枕神色淡淡的,這麼多年她早已看透了,無論自己做與不做,做的是好還是壞,最終落在皇上的眼裡,都是她的錯。

皇帝見衛枕這幅淡然的模樣,更襯得自己無理又不得體,心中愈發生氣:“皇後不作聲是何意?是對朕敢怒不敢言嗎?”

“臣妾不敢。”衛枕忙屈膝頷首。

“不敢?”皇帝慢步上前,伸手捏住衛枕下頜,直視著她的眼睛道:“為何非要選在今晚,為何非要在所有人前,你可曾想過給朕留些顏麵?”

到底是為了他的臉麵!

寵信經年的妃子,早已與彆的男子私定終身不說,還背地裡暗通曲款眉來眼去多年,此等醜事放在尋常男子身上也是奇恥大辱,更何況是當今天子。

可誰又曾顧過她皇後的顏麵呢?

衛枕迎著他的目光剛毅而堅定,鎮聲答道:“若非今晚,若無眾人見證,皇上會對臣妾與董貴妃公平待之嗎?董氏幾句片麵之詞汙蔑臣妾的清白,皇上便深信不疑,動了廢後之心。而臣妾呢?臣妾對皇上剖心明誌,將樁樁件件擺在皇上麵前,皇上可曾信臣妾?”

“放肆!你是在怪朕昏聵,寧信讒言,對你失了偏頗公允?”皇帝一用力,指節吱吱作響。

衛枕強忍著巨痛,死死咬住了唇,揚起臉來,將眼底那股熱流憋了回去,清冷道:“臣妾不敢。”

“好個不敢。”皇帝甩開手,冷笑連連。

皇帝,他是九五之尊是天子,身邊從來都是奉承諂媚的妃嬪也好,奴才也罷,從未有人忤逆過他,偏偏是這個皇後,總以仁義道德約著他管著他,還頂撞他,令他無比生厭。

“你就這麼沒有眼力勁兒嗎,向朕服個軟就這麼難嗎?”皇帝心中怨氣難消,但神色又恢複到了一開始冷漠和憎恨,他指了指案幾上的暗朱色丹藥瓶,道:“拿去,賜給董氏。皇後替朕去送她一程吧。”

衛枕一怔,菀身道:“臣妾領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