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身影 “讓你鎖住我,你願意嗎?”……(2 / 2)

懸日掠影 酥頃 5672 字 10個月前

應淮道:“你彆太著急了小心腿!”瞧著阮潯匆匆忙忙地背影,有點無奈地低下頭,歎了口氣,繼續擦另一個杯子。

阮潯奔跑在大街上,穿過熙熙攘攘的人群,偶爾撞到人隻來得及丟下一句“抱歉”,身後的抱怨阮潯都聽不見了,他現在滿腦子都是剛才那個身影。

快四年了,如果真的是你,為什麼不回來找我?為什麼又出現在以前我們遇見的咖啡廳?你剛才看見我了嗎?

沒有人會回答。

阮潯越跑心肺越疼,到最後他隻能回憶到最後一次見麵的那句話,他想著,要是你真的回來了,就把當年那句話說清楚。

·

四年前,阮潯高中畢業的那天,簡沉煜回了五中,那次的見麵在分彆時稱得上平靜,留下的記憶卻最刻骨銘心。

阮潯第一次遇見簡沉煜,就是在“Retrouvailles”,那時候這個咖啡廳還隻是一個小型的休閒場所。

九歲的某天,阮潯和父親吵架撒氣跑了出來,剛巧是夏天,他無處可去,漫無目的地在街上走著,不一會兒就到了“Retrouvailles”門口,新古典的木製招牌,與兩邊LED燈的普通設計完全不同,彆有一番風味。

鬼使神差的阮潯就這麼走了進去,他後來也沒意識到那瞬間吸引他的到底是什麼,或許是獨特的招牌,又或許是斷斷續續傳出的琴聲。

那個年紀阮潯不懂這是什麼地方,前台似乎把他當成了彆人帶進來的小孩,便沒開口詢問,店裡開著空調,涼意席卷全身,他覺得夏天也沒這麼熱了。

琴聲也在他朝裡走的過程中越來越清晰。

他不自覺地想要看看是誰在彈琴,跟隨琴聲走到裡廳,不一會兒,在柔和光柱中他看到一個小男孩的身影,乾淨,卻有股掩蓋不住的貴氣,手上動作流暢從容。

這是十三歲的簡沉煜。

自此阮潯每天都來,他想聽那個琴聲,也想再見見簡沉煜,儘管他不知道簡沉煜什麼時候會再來。

後來他發現隻有在周六那天才能碰到簡沉煜,慢慢地,他也變得隻有周六才來。

他現在還記得他們說的第一句話,是簡沉煜先開口道:“我總在彈琴時看到你,坐在那個角落。”簡沉煜指了一下那個位置,又道,“你喜歡鋼琴嘛?”

聲音淡淡的,卻溫柔似水,蕩漾在阮潯心頭,一蕩就是好多年。

……

“今天想聽什麼?”

“聽你喜歡的曲目吧我不太懂這個。”

……

“看你心情不太好,能和我說嗎?”

“就是家裡的鋼琴壞了,沒什麼事。”

……

“你比我大的話……我叫你沉煜哥哥行嗎?”

“嗯,可以。”

……

轉眼時間就過去了兩年,阮潯卻在兩年後的某天開始再也沒有見到過簡沉煜,哪裡都找不到他的身影,直到後來他問了前任老板,前任老板說他不會再來了。

阮潯聽不懂,他還是固執的每個周六都來守著,後來才相信前台老板說的是真的。

他感到很失落,也不懂為什麼常常能見的沉煜哥哥突然就不再來了,他也曾想過是不是沉煜哥哥嫌棄自己每個周末都來煩他了。

周六依舊有新的人來彈琴,阮潯卻感覺自己沒有興趣去聽,他覺得不好聽,至少,簡沉煜的琴聲不是這樣的。

一晃初中畢業,阮潯考去了理想的二中,在拿到通知書回家的那天還和朋友約了最後一場籃球,走進小區時他看見樓下站著一個熟悉的身影,那人手裡提著一個精致的小蛋糕。

是簡沉煜。

手裡的通知書掉在地上,阮潯睜大眼睛,不可置信。

簡沉煜慢步走來,替他把通知書撿起來,道:“阮潯,還記得我嗎?我是簡沉煜,一起走走嘛?”

倆人並肩走在江邊,聊了一些雙方這兩年的細碎瑣事,阮潯問他為什麼不告而彆,簡沉煜說家裡有事去國外了,來不及說一聲,他很抱歉。

這年阮潯十五歲,簡沉煜二十歲。

可這一麵過後,簡沉煜又走了。

時間再流走三年,阮潯高中畢業,他和朋友打著電話穿著成人禮上的西裝在車站等公交車,笑著談論高考完去哪兒玩吃什麼,笑意卻在眼神落到對街時收回。

對街站著一個他三年多沒見過的人,那人也看著他,也穿著正裝。

還是好看,隻是更好看了,不管是模樣還是身形。

隨後隻見那人如當年那般朝他走了過來,他依舊僵在原地一動不動,還是那般木訥。

聽筒裡傳來朋友的疑惑聲,被阮潯按了掛斷,直到那人走到跟前,聽到聲音的那一瞬間他才忽覺真實。

那人柔聲道:“好久不見,恭喜你畢業和成年。”

最後阮潯沒有坐公交,而是和簡沉煜散著步走回去。一路上阮潯沒有再提起分開的事,他知道簡沉煜家很忙。

走到阮潯家附近的一處綠地花園時,那裡落有一座大型噴泉,水聲潺潺,夜幕還未完全落下,頭頂昏黃的燈光還不夠明亮,卻把兩人的身影拉的修長。

阮潯看見簡沉煜從兜裡拿出一條複古鏤空設計的懷表,然後握起阮潯的手將懷表放到了他的手心。

懷表中似有一個星空,閃著細碎的光,若是在陽光下不知會有多耀眼絢爛。

阮潯抬頭,一臉疑惑道:“給我懷表做什麼?”

簡沉煜攤開手掌,裡麵靜靜放著一把小型金屬鎖,他道:“打開翻蓋,看看裡麵有什麼”。

阮潯依言打開,發生裡麵躺著一把小型金屬鑰匙,與簡沉煜手裡那把金屬小鎖似是一對,他正欲開口詢問。

下一秒,阮潯聽見簡沉煜道:“讓你鎖住我,你願意嗎?”

那一瞬間,阮潯心頭一顫,周圍道路上的喇叭聲,花園裡孩子們嬉笑打鬨的歡笑聲仿佛都被隔開,他隻聽見自己的心跳如擂鼓一般轟隆作響,一時間竟說不出話來。

簡沉煜好笑地捏了一下阮潯的指尖,阮潯回神過來時耳朵瞬間緋紅一片,下一刻隻忙不迭地點了頭,簡沉煜向前一步環抱住麵前的人,阮潯還是呆呆的。

然後阮潯聞到簡沉煜身上雪鬆的味道,冷冽,卻溫柔似水,讓路燈下的影子也變得曖昧起來。

與炎熱的夏日晚風帶來的草木香比起來,這股氣味實則格外清淡,卻縈繞在阮潯鼻尖,久久揮散不去。

這年阮潯十八歲,簡沉煜二十三歲。

而從這一刻開始,在阮潯還沒反應過來這句話到底是什麼意思時,簡沉煜又一次不見了,一走就是四年,比之前都要長。

可儘管如此,簡沉煜在阮潯心中一直有著不可訴說的分量,明明每一次分開都這麼匆忙,每一次相聚的時間都那麼短暫。

阮潯一直相信他還會再回來,等多少分年都無所謂。對他而言,簡沉煜說的每一個字都擲地有聲,振聾發聵。

直到現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