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久後,一道年輕低沉的聲音在大殿響起:“諸位免禮。”
眾人紛紛起身,一小部分人抱著好奇心,偷摸著瞄了眼當今聖上的真容。
富麗堂皇的高堂,一身明黃龍袍的少帝端坐於龍椅之上,桃花眼明亮清澈,五官精致,竟辨不出雌雄。
而少帝身側站著兩位儀態端正的侍衛,一位風華正茂、麵容冷峻,光明正大地打量著底下之人,看起來張揚恣肆;
另一位雖然神情柔和,卻十分機敏,細致入微地觀察四周的環境和人,手時刻警惕按在腰刀上。
那幾個膽大的人見狀倏地低下頭。
晏昭向下方的大學士點了點頭,示意殿試可以開始了。
三十厘米明黃聖旨展開,大學士鏗鏘有力讀出晏昭想了好幾日的開場白。最終,在當今聖上和文武百官的見證下,科舉殿試正式開始。
底下考生密密麻麻,皆抓耳撓腮奮筆疾書。
晏昭趁沒人注意到自己,偷拿了塊蛋黃酥放入嘴中。
邵尚食的廚藝果然了得,經過一個星期的改良加工,這蛋黃酥的味道比她在現代吃過的任何一家都要出色。
考場講究安靜,晏昭動作極輕的咽下蛋黃酥,正想再來一塊,察覺到烏鴻禧的視線投來,立馬挺直身板。
烏鴻禧很快移開視線,晏昭眼神向蛋黃酥瞄了演,又拿了塊塞進嘴裡。
手速之快,隻能看見殘影。
目睹皇帝在眾目睽睽下偷吃糕點,身後的衛霍二人陷入深深的懷疑。
尋思著自己一人吃獨食不好,晏昭麵不改色地拿了兩塊糕點,左右手齊開工,強勢把蛋黃酥塞進二人手裡。
感受著掌心傳來的觸感,衛青左右為難,霍去病倒是毫無負擔一口吞下,再佯裝若無其事的環顧四周。
晏昭見狀用口型問道:“還要嗎?”
霍去病點了點頭。
晏昭做了個手勢表示ok,左右環顧,確認沒人注意他們這,又拿了個蛋黃酥塞進霍去病手中。
衛青:“……”
衛青目睹這對君臣偷吃的全部過程,不禁無奈扶額,一時間不知該教訓外甥不得無禮還是應該勸誡陛下彆太寵他。
憂愁之間,衛青聽到有人低聲呼喚自己名字,他茫然抬頭,卻見麵前九五至尊的皇帝鼓著腮幫子給他使眼色,示意他彆愣著趕緊吃。
衛青:“……”
離譜,太離譜了。
槽點太多,他一時竟不知從何吐起。
在晏昭期盼的目光下,衛青眼一閉心一橫,一口咽下蛋黃酥。
像極了老實人被硬拉著同流合汙,抗拒無果後破罐子破摔的無奈。
一盤蛋黃酥就這麼輕鬆消滅。晏昭心滿意足地拍了拍手上的殘渣,悠哉轉回頭,猝不及防的,與台下一位考生對上視線。
晏昭:“……”
她一口咽下還在嘴裡的糕點,麵無表情與考生對視。
看到她偷吃糕點的考生約二十出頭,長得眉清目秀,眼神卻有不懼任何風險的堅毅果斷。
他沒有撞破皇帝偷吃後的尷尬懼意,反而淡定自若,向她微微頷首示意,便低下頭繼續寫字。
晏昭表麵麵不改色,內心慌得一批。
完蛋,自己苦心經營的形象即將毀於一旦啊!
不對,自己有什麼形象?
許是這人抓住了自己偷吃東西的把柄,晏昭後半場的注意力幾乎全在那考生身上。
握筆的動作完美,寫字一筆一劃認真至極,端坐如種,連桌上的紙都擺得方方正正,完美的挑不出一絲差錯。
晏昭摩挲著下巴忖度。
這兄弟,不會是有強迫症吧?
約莫一個時辰過去,考試時間結束,考官收卷密封時,見上麵的皇帝招手示意,立馬登上台階,俯首帖耳聽皇上說話。
“那人,”晏昭指了下腰板挺得筆直的青年,“叫什麼名字?”
考官順著晏昭指的方向看去,沒過多回憶,便說出他的身份:“回陛下,此人名叫張居正,聽聞他十二歲便中了秀才,十六歲中舉人,不少人稱他為神童呢。”
晏昭聽完後沉默良久,無意識的重複一遍:“張居正?”
“正是。”
晏昭:“……”
哦豁。
她好日子要到頭了。
考官見皇上臉色愈加凝重,小心翼翼道:“陛下,此人有何問題?”
“沒…沒事。”晏昭勉強擠出個笑容,怕考官是袁瑞王的眼線,還特意扯了個理由,“這人皮膚還挺好的哈。”
考官:“……?”
小皇帝莫不是個……
考官神色複雜地退下了。
晏昭要是知道這兒就是她斷袖謠言的萬惡之源,絕對會給自己扇一巴掌以表悔恨。
但眼下,晏昭是沒心情考慮之後的流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