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散布點信息,就說後天見山開張,限量三百塊,這次售完後就要等下個月才會有。定價漲點,肥皂三十五兩,香皂三十八兩。”
“諾。”魏公公又道,“可工坊裡還剩一百塊該怎麼處理?”
晏昭點著腦袋思索片刻,冷不丁來了句:“南阜離我們多遠?”
“如果快馬加鞭需要一個月時間。”
“無事,不用快馬加鞭,肥皂保質期長,慢慢晃過去都行。”晏昭下意識說出保質期這詞,見魏公公能理解含義,繼續道,“南阜最近跟滄曜戰事頻發,對我們敵意不少,所以去那經商的人得是熟悉南阜的人才行。”
倒賣這事遲早會有人乾,不如她先掙這個錢。
魏公公眼珠一轉,“我手底下有個乾兒子,他哥哥經常在南阜經商,托給他如何?”
“行。南阜那邊肥皂定價九十五兩,香皂定價一百兩,讓他兩分利。”
魏公公聽到價格有點不可置信:“這價格怕是……”
晏昭不以為然,“找人宣傳……傳播下就行,方法就按上次教你的做。”
肥皂在這時代是那可不是常見之物,逼格在那,總有土豪會一擲千金購買。再者,南阜皇室肯定不甘這等寶貝他們竟然沒有,絕對會出手購買,不愁沒冤大頭。
魏公公按照晏昭的意思下去辦事了。
晏昭批了點奏疏後,繼續悶在工作室搗鼓炸藥。
手邊有的化學品太少,前前後後發明十幾個版本,威力大同小異,最後隻能費勁手段和心思搞火藥顆粒化。
她需要大量硝石、硫磺,但采集礦產這事歸工部管,工部還沒完全肅清,隻能暫且擱置。
這幾日火藥把晏昭為數不多的腦細胞耗得乾乾淨淨,等翌日一早去上朝時,腦袋都是懵的,整個人像脫俗升仙一樣,臉上寫滿對世俗毫無欲望。
她甩了甩頭,試圖在上朝前清醒點,今天可有一場話裡藏刀的言仗要打,不用說,便是戶部一職的爭議。
唐舟做官也有十年,當戶部侍郎無可厚非,但提張居正一個新科狀元為戶部尚書,朝廷某些人頗有微詞。她今天得力排眾議力挺張居正,才方便他在朝中立威。
……
卯時,晨光熹微,天空似是蒙了層灰,隻隱隱露出金黃太陽的輪廓。
十幾個穿著官服的人零零散散上著長梯台階,通往威嚴肅穆的宣政殿。
幾人成群結隊,低聲交頭接耳,或羨慕、或嫉妒、或懷有深意的複雜眼神有意無意瞟向一旁穿著深藍色孔雀官服的青年。
縱使感受到眾人充滿敵意的目光,青年依舊將腰背挺得板正,視若無睹那些閒言碎語,筆直地向前行進。
朝堂之中已有人陸陸續續到達,本就充斥著竊竊私語的朝廷在張居正走進後議論聲愈加明顯。
武將那片因為衛青的關係還算克製,文臣們差點沒拿個喇叭喊,指桑罵槐暗示張居正德不配位。
站在第一排的衛青轉過頭,對麵無波瀾的張居正安慰道:“不必理會他們。”
張居正點了點頭,眼神絲毫未分給旁人,挺身立於朝堂之上。
“皇上駕到。”公公尖細的嗓音響徹宣政殿,打斷了紛雜的議論聲。群臣零零散散下跪,大喊“吾皇萬歲”。
晏昭負手走到龍椅前,略感疲倦地歎了聲氣,坐穩後,才道:“眾愛卿請起。”
眾人聞聲起身,許是章英易下場在前,朝堂一開始還算和平,討論了當下農業經濟恢複和來月順夏使團入京一事,直到蠢蠢欲動的袁瑞王出列上前一步,朝廷局勢瞬間緊張。
“陛下,臣覺得任戶部尚書一事尚有不妥之處。”袁瑞王暼了眼身後站著的張居正,話語意有所指,“張居正入朝為官不足兩月便擔以重任,隻怕難以服眾。”
晏昭拖長尾調“哦”了聲,“那袁瑞王覺得該任誰為戶部尚書?”
“臣以為戶部侍郎申渚宇可擔此任。”
晏昭聞言冷哼一聲,“聽聞前任戶部尚書章英易和廖尤與你來往密切,莫非申渚宇也與你私交甚好?”
袁瑞王神色淡定,遊刃有餘道:“陛下想必是聽信了什麼悖言亂辭,臣與章英易、廖尤兩位罪臣並無過多私交,請陛下明察。”
一個想安對方結黨營私的罪名,另一個要求對方拿出證據,三言兩句尖銳性十足,底下的申渚宇埋著頭,背後冒出一層冷汗,恨不得當場扒去自己身上的官服離開。
兩邊他都得罪不起,乾脆閉口不言,隻期盼暴風雨離他遠些。
氣氛僵持半晌,最終,晏昭率先收回落在袁瑞王身上的視線,凝聲對著百官道:“朝廷正是用人之際,張愛卿為新科狀元,學識淵博、眼界過人,雖說資曆尚淺,但戶部尚書一職於他來說綽綽有餘,孤相信他。”
背著眾多流言蜚語都未曾動搖的張居正此刻卻神情微動,衣袖下攥緊的力度微微鬆懈,露出掌心攥紅的痕跡。
不等袁瑞王再度發起攻勢,晏昭率先發難。
她環視一圈底下形形色色的眾臣,沉聲道:“方才袁瑞王說張居正任戶部尚書難以服眾,那這眾是何人?”
眾臣緘口不言。
晏昭說得很明白了,若是有人出麵當這“眾”,豈不是不相信皇上的意思?
章英易的下場曆曆在目,眾臣都是活了幾十年的人精,見風使舵玩得駕輕就熟,一直低著頭,生怕被這場爭鋒波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