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條鹹魚 墨翟(1 / 2)

晏昭見狀滿意地揚起唇角,顧忌袁瑞王手上兵權,還特地給他遞了個台階:“孤理解皇叔為朝廷衡慮困心,無妨,相信張居正日後會交上一份令朝廷滿意的結果。”

話都到這份上了,在這事上也沒人支持他,袁瑞王恨恨地咬了咬後槽牙,不甘心地順坡下驢,退回群臣之列。

晏昭手指有一搭沒一搭地敲著扶手,突然道:“臧永望。”

被喊到的工部尚書臧永望忙得上前一步,彎身作揖:“臣在。”

“讓鐘子期進來。”

宣政殿的太監尖聲道:“宣鐘子期。”

聽到無間的人,臧永望的身形微微不穩,一顆汗珠順著他的太陽穴蜿蜒而下。

不久後,一個昂首挺胸的男人闊步走來,將幾張紙遞給魏公公,再由魏公公轉交於晏昭:“陛下,這是臣查到的證據,關於工部尚書臧永望與章英易、廖尤結黨營私,貪汙皇宮工程款數萬兩白銀。”

晏昭早已看過,還因此氣得咬牙切齒,但此刻卻裝模作樣地拿起證據看了幾番,半晌,冷哼一聲,將紙丟給站在正中央的臧永望。

列滿罪證的證據在空中亂飄而下,與此同時,晏昭厲聲問罪隨之而來:“臧永望,你好大的膽啊。”

臧永望嚇得臉色蒼白,下意識看了袁瑞王一眼,見他無動於衷,心頓時涼了大半。

他深知已無力回天,跪地磕頭:“微臣罪該萬死,求陛下莫要牽連臣的家人。”

望著底下男人顫顫巍巍的身子,晏昭雖心有不爽,麵上卻裝得大度:“念在臧永望是兩朝元老、曾為朝廷儘心儘力的份上,死罪可免,但活罪難逃。工部尚書臧永望犯昏墨之罪,即刻起罷黜官職、籍沒家產,永生不得再入朝廷。”

這種情況下保有一命已是萬幸,臧永望額頭抵著冰冷的地麵,仿佛劫後餘生般,聲音止不住的哽咽和顫抖:“多謝陛下寬宏大量,草民感激不儘!”

他緩緩起身,失魂落魄地脫下穿了幾十年的官袍,任由侍衛粗魯的架住自己拖出殿外。

臧永望被拖走後,朝堂陷入了詭異的沉默。

任誰都沒想到,兩個月前隻知吃喝玩樂的少帝如今變得這般雷厲風行。

環顧一圈底下群臣形形色色的神情,晏昭聲線壓低,冷聲警告:“以前的事孤既往不咎,但若再被孤發現像章英易這般結黨營私的罪臣,一律斬刑處置。”

她這也是緩兵之計,章英易貪汙一案幾乎牽扯到袁瑞王大半黨羽,大規模肅清怕是在逼他們走上絕路造反,所以在臧永望一事上,她特意當著眾臣的麵留了他一條生路,便宜了這貨。

可她隻說不追究結黨營私,沒說不追究謀反,屆時韜光養晦養成大軍,便是袁瑞王一黨的死期。

底下部分臣子聞言暗地鬆了口氣,戶部尚書、工部尚書接連下馬鬨得他們人心惶惶,生怕下一個被清算的就是自己,如今聽到聖上親口承諾不再追究,心裡的大石頭總算落了地。

處理完正事,晏昭惦記著還未完成的火藥,催促道:“無事便退朝吧。”

“陛下,臣有一事稟報。”禮部尚書班歙上前一步,滿頭冷汗道,“順夏使者預計這月十五進京,那邊說……”

晏昭秀眉微蹙,“說。”

“順夏使者說希望陛下能親自在皇宮門口迎接他們,以表兩國友誼。”班歙聲音越說越輕,最後幾乎微不可聞。

此言一出,不光龍椅上的少帝麵色黑得能滴出水,就連方才提心吊膽的眾臣驚愕得議論紛紛。

頭一次見使者要求一國皇帝親自在皇宮門口迎接的,這不當麵折他們滄曜的臉嗎?

文臣列裡的張居正和武將列裡的衛青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到憤怒。

好一個順夏,還沒到就想來個下馬威,是真沒將滄曜放在眼裡。

就在眾臣憤慨不已時,晏昭臉色稍緩,從氣憤中冷靜下來。

她並非自出生起便含著金湯匙長大的貴人,身為職場摸爬打滾多年的打工人,她最懂什麼叫忍辱負重。

但上趕著熱臉貼冷屁股這事晏昭不能乾,乾了隻會讓對方覺得自己好拿捏,稍做思忖,道:“這事之後再議,你如此回複,若順夏使者如期抵達京城,那滄曜必將以大禮相待。”

班歙雙手作揖:“臣明白了。”

早朝在眾人的交頭接耳聲中結束,袁瑞王一揮衣袖,麵色陰沉地離開宣政殿。

左相祁成仁若有所思地跟了上去。

“晏昭真是個孬種,順夏都騎他臉上耀武揚威了,還再三容忍,色厲內茬,收拾本王的人倒挺有一套!”

聽袁瑞王這番大逆不道的言論,祁成仁汗顏:“還請殿下謹言慎行,陛下這也是為國著想。”

袁瑞王哪能不懂這些顯而易見的原因?隻是想找個發泄口辱罵他那名義上的侄兒罷了。

他嘴角勾起一抹冷笑,斜睨著祁成仁,“左相還為皇帝說話?你現在可是他的眼中釘肉中刺,隻怕下一個被拉下馬的就是你。”

祁成仁麵上滴水不漏:“聖上的心思臣不敢亂猜。”

袁瑞王最討厭的便是他這副惺惺作態的模樣,暗罵一句老狐狸,丟下祁成仁,心情不悅地快步上了轎子。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