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後他哭到實在沒有氣力,隻是軟綿綿地嘟囔了一句:“為什麼啊……”
我不知道這是在質問,還是歎息,抑或二者都有。
心電圖變成一條平平的線,機器發出不大卻刺耳的嘀鳴,周圍的業界赫赫有名的醫生沒有人敢上前說一句話,甚至諾大的房間裡連呼吸聲都聽不見。
含笑在我懷裡一點一點冷卻,直到變得和他無名指那枚金戒指一樣的溫度。
……
在此之後,我便全身心投入政壇。
幾乎不怎麼回家。
我擁有滔天的、可以顛覆一切的權勢,甚至比含笑去世前更甚。
可是麵對一度想要廢立的繁育中心,我放棄了。
我相信,世界上沒有人比我對這個機構更恨之入骨的人了。
但繁育中心不能廢立,戰爭後人口不足,它還要以無數Omega的繁育,撐起人類的未來。
頗為諷刺,曾經製度狂熱的反對者,如今卻成為了它的擁護者頭目。
……
我的一生中有三次機會抓住他,卻無一例外地錯過了:
當我深愛著他時,沒有能力保護他;
當我擁有了足夠的能力,卻背叛了他;
當我終於發現自己仍深愛著他時,他永遠地離開了我。
最近我愈發頻繁地做到一個夢——夢中我走在一條很長的柏油馬路上,路邊載滿了高大的梧桐,陽光從葉子的縫隙篩下來,揉碎在路的儘頭。
燥熱的空氣中湧動著一絲鳶尾花的馥鬱,越來越濃,像是他正從我身後靠近,馬上要抱住我。
我激動地轉身,想要抱住那個鮮活的含笑,卻發現其實身後什麼也沒有……
這個場景,是我們分彆前的那個夏天嗎?
我記不太清了。
學校裡的梧桐是否長得那麼高大,陽光是否曾經有那麼讓人想捧在手心裡,我全都記不太清了。
就連那抹鳶尾花的香氣,在夢裡也那麼淡薄。
如果可以,我願意付出我的一切,回到那個夏天。
哪怕隻停留一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