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笙可不敢再遲了,天還未亮,暮春三月還有些濕冷,她手裡提著燈籠悄悄的入了池景州的屋子。
隔著一道門,屋內屋外像是兩個世界。
池景州讓她來做貼身女使,多少是有作弄她的意思。但徐笙她自有自己的打算。
昨日從徐府傳來消息,那真千金已經被爹娘帶了回去,對外宣稱前來投親的表姑娘。徐笙如今的處境,隻能逼著自己往前走。
徐笙吹滅燈籠的燭火,問道,“表哥,你可是醒著?”說實話,她還是第一次進男子的房,心裡倒是怪緊張的。
這種感覺說不上來,他們就好像是在偷晴?
屋內的燈給點起來,池景州散著發赤足的坐著,他想必是也沒睡好,眼瞼下世是一片青印子。目光陰沉沉的看著她,話語都帶了冷氣,“還不過來?”
當真是把她當做婢女。
徐笙今時不同往日,你可得仔細的忍著。有一句話說得好,小不忍則亂大謀。
池景州就是頭壞脾氣的惡龍。
她走過去床榻被褥之間沉沉的龍腦香就撲鼻而來,這香彆說還真有些清腦爽神的功效,她立馬覺得不困了。
“表哥,昨夜可有做夢啊?”
池景州接過徐笙手裡的熱帕子,敷著臉,“男子若做夢均不是什麼好聽的事,你個小娘子家彆瞎問。”
徐笙,“……”
聽著那聒噪的小娘子沒了聲,他就覺得有些悶悶的,“你今日倒是起的好早。”
那少女獨有一份的嗓音才傳來,“我同那李女使說,今日若再叫不醒我就砍了她的手。”
當真真是一身的戾氣,窮凶極惡之極。池景州把熱帕子拿開,眉目俊郎,“你可是當真的?”
“自然是嚇唬她的。”徐笙扭頭,去拿木齒梳。
這小娘子張牙舞爪的見人就撓,實則就是假把式,淘氣的很。
她這個人從小就是這樣,大抵是七歲時,徐笙不知從哪裡聽來說騎馬是一件很颯的事,避開舅舅的盯梢,自己要同他一道兒去騎馬。她興衝衝的跟著他後頭到了馬場,等見著那高頭大馬,徐笙板著個黑臉。
就在池景州騎著馬從她身邊路過的時候,他從她眼裡看到了深深的嫌棄。
“這馬怎麼如此的不好聞?”小徐笙捂著帕子,站在一旁說,“表哥你也下來罷。”
他牽著馬,又上前兩步,嚇得小娘子的臉都成了土灰色,嚷著聲,“這馬活得膩味,小心我讓人砍下馬蹄燉湯!表哥,你不準靠近我!”
徐笙骨子裡有幾分野草般的鮮活,是和這滿東京的名門淑女不一樣的。
“徐笙,你就不怕我賴了去?”池景州挑眉,一副吊兒郎當的匪氣。
銅錢都在表哥的口袋裡,他不給,難道她還要去偷麼?徐笙苦著臉,“好表哥,見著我起那麼大早的份上,可不敢說這麼嚇人的話。”
她確實很窮啊!
“表哥,我們不如打個商量。”真的急迫的需要錢,她乖巧的仰著頭問,“表哥今年十八,是要急著相看的年紀,可是滿東京的名門淑女誰願意嫁給浪蕩子?”
“徐笙,你又出的什麼鬼主意。”他皺著眉不悅的水。
徐笙一雙水杏眼,她可從來沒覺得靠表哥是什麼羞恥的事。她就是喜歡很多很多的錢,看到什麼喜歡的就買什麼。
“我不僅可以做表哥的女使。”她出主意說,“還可以瞻前馬後做小跟班。”
池景州很喜歡說好話性子柔弱的小表妹,更喜歡看她為自己忙的團團轉。他去坐到凳子上去,耐心的等著她,“那便試試。”
見徐笙她捏著梳子鬆了好長一口氣,“好咧!”小娘子笑容明豔。
徐笙難得有做事極認真的時候,木齒梳一絲一縷的挑著池景州的烏發,“表哥這頭發生的可真好,平日用的什麼頭油。”
池景州說,“你自己聞聞不就知道了。”
“我才不要呢。”
徐笙捏著自己的披風,她還沒準備好接近他。
“你怕什麼?”池景州漫不經心的說,“又沒讓你做什麼。”
自己想好讓表哥做靠山,便該主動些。她一咬牙,就把自己上身輕輕的貼上去。
兩人同時都靜止了。
“徐笙。”池景州側顏看銅鏡裡的美人臉,她未施粉黛,卻勾人之極,“我和你鬨著玩兒的。”
本來隻是想逗她玩兒的,可這小娘子還真的湊近了,倒像是他被勾了。徐笙的聲音還有些抖,“嗯,那我聞聞,你可不許動。”
唇不止用來說話,還能用來嗬氣。
少女在淺淺的呼吸著,柔柔的像是早春裡的風。他的脖頸不自覺的牽引著就往她的方向而去,他背後一股強烈的酥麻感竄上來。池景州捏住拳頭,也無妨避免手臂上的青筋爆起。
“聞不出來是什麼,倒是覺得越聞越喜歡了。”
少女的聲音一落,手指穿入發間攏了一把,從頭皮一直到耳廓上方,毫無章法,烏發太滑她一雙手都抓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