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又是大片大片的灰色，長時間的陰天惹的人心情也沉沉的。

再次接到唐小龍的電話時，高啟強正在櫃台前給客人介紹小靈通的通話套餐。

麵前的女客人年紀偏大，很多東西不太懂，又比較精打細算，一個同樣的問題要問很多遍，還總是帶著質疑的語氣，但高啟強卻很耐心。

他指著宣傳單：“這個為什麼是兩百呢，這是全國套餐…對對對，就等於你拿著這個小靈通。全國都可以接電話，這個手機待機時間很長，三天沒問題。”

小靈通店的生意一天比一天好，賺到錢自然是開心的，高啟強每天都拿出十二分的熱情對待這些顧客。

口袋裡小靈通的來電鈴聲響起，高啟強掏出手機，看了一眼來電人，神情微變，轉頭招呼了一個店員過來：“阿榮，過來幫忙。”

他笑著對顧客說：“你稍等，我找個同事過來給你介紹一下。”

高啟強走到一旁接通電話：“喂。”

才剛剛接通，唐小龍的聲音就急切的傳來：“強哥你現在說話方便嗎？”

“你說。”高啟強不動聲色的掃了眼店裡，沒有叫上林曼，拿著手機邊走出去。

林曼正跟高啟盛在那招待客人，看到他略顯嚴肅的表情，心下立馬反應過來是誰的電話，她放下手裡的事：“阿盛，你和阿榮看著店，我出去一下。”

眼看兩人一前一後的要出去，高啟盛飛快的往前一步擋住她的去路：“嫂子，你和我哥還有小龍小虎他們是不是出了什麼事。”

他鏡片後的眼睛銳利的觀察著林曼的表情，胸有成竹的繼續說道：“和徐雷的死有關，對不對。”

高啟盛用的陳述句。

林曼愣了一下，看他的眼神變得複雜，她沒說話，但高啟盛卻沒有打住的意思。

他臉上幾乎沒有疑慮，看來對自己猜測的事情相當自信，明顯已經把他們看透。

“徐江他們是不是來找你們麻煩了，嫂子，如果你們要對付徐江，我可以幫我哥。”

高啟盛無疑是非常在意和愛護自己的哥哥的。

但林曼的心卻突然沉了下去，她看的分明，高啟盛眼裡除了對高啟強的在乎和關心，更多的是深藏在他眼底的狠辣和近乎扭曲的偏執。

這不是個好現象。

初見高啟盛，她就知道這是個自卑自負到極點的人，第一次見麵，即便他隱藏的再好，林曼也敏感的察覺到了高家老二對自己的不喜。

這種不喜也許是來源於他的自卑，也許來源於過往的經曆。

林曼接觸過很多這種人，高啟盛不是第一個，所以她對負麵情緒較為敏銳。

但隻要不表露出對自己的敵意和攻擊性，她根本不在乎彆人喜不喜歡自己。

比起第一次見麵時，老實又小心翼翼，把自卑壓在心底的他，現在的高啟盛，好像慢慢把性格裡的另一麵釋放出來。

就像打開了潘多拉魔盒一樣，他心中的惡魔咆哮著要掙脫束縛。

林曼靜靜的端詳了他幾眼，藏下眼底的思緒和探究，露出了一個輕飄飄的笑容：“想什麼呢你，說些亂七八糟的，徐雷的死警察早就調查清楚了，還能有什麼事啊。”

她拍拍高啟盛的肩膀：“彆多想，你好好看著店，我出去一會就回來。”

林曼沒再多說，側身從他旁邊走過，頭也不回的快步走了出去。

直到完全離開小靈通店繞到巷子口，她才終於感覺到背後一直緊盯著自己的陰沉目光消失。

林曼鬆了口氣。

高啟盛是聰明的，可就是太聰明了，他的高智商讓他在這樣的成長環境中備受煎熬，也許他的自負就是從自卑中滋生出來的。

他是比高啟強聰明，卻更加的狠辣，甚至可以說非常偏激。

林曼上輩子看過太多人性裡的惡，在金錢加持下放大的各種人性的醜陋，這些經曆讓她很多時候能簡單看透彆人的性格底色。

高啟盛這樣的人做出的事往往可怕又極端，也許比起高啟強，她更加要提防這個高家老二做出什麼違法犯罪的事。

高啟強十三歲就獨自撫養弟弟妹妹，犧牲了他自己的青春和自由，對弟弟妹妹來說，早就像父親一樣了。

他和高啟盛就是共生體，割裂不開，弟弟要是出什麼事，難免要牽連高啟強。

找到高啟強的時候，他剛掛斷電話。

林曼問：“怎麼了？”

“唐小龍打電話來說，小虎失蹤兩天了，沒有一點音信，他派了很多人出去找都沒找到。”

林曼興致缺缺的哦了一聲，抱臂靠著牆說：“失蹤就找警察啊，跟你說有什麼用。”

高啟強掏出煙盒想抽煙，想起她在，又放回兜裡。

看到他下意識的動作，林曼走上前，伸手從他褲兜裡掏出煙盒，白皙纖細的手指拿出一根煙，親手放到他嘴裡。

從她靠近那一秒，高啟強的視線就沒從她臉上離開過。

他低頭張嘴含住煙時，眼睛也一直盯著麵前這張漂亮嬌媚的臉，順便咬了口那軟嫩的指尖。

林曼抖了下，縮回手，又從他手裡拿過打火機，為他點燃煙。

林曼喜歡看他麵無表情抽煙時吞雲吐霧的模樣，平時笑起來下垂的慈悲眼，這時會顯得尤為冷淡，生人勿近到讓人腿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