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三日籌糧,她覺得有些懸。
顧寒遠聽蘇漪問起林知府,將憋了一路的怨氣吐了出來,“姓林的狗官,若不是本官如今還要看他臉色行事,就憑他今日對本官說話的態度,本官定要參他一本。”
顧寒遠越說越氣,吐槽了幾句,才說出他今日到知府報道的事。
他到達昆州知府時,林知府正在用晚膳,門房進去通報後,便讓他在門外站著等了小半個時辰。
好不容易進去了,林知府嘴上說著抱歉,讓他久等之類的客氣話,實則仰著頭,一副看不起人的樣。
顧寒遠將官碟雙手奉上,林知府讓底下人拿了呈上去,看了兩眼,便丟給他下了“逐客令”,美其名曰災情刻不容緩,讓他再辛苦辛苦。
顧寒遠和他說起賑災銀兩和糧食,林知府隻說朝廷的賑災銀還沒到,州府隻能撥出一百兩銀子,至於糧食,如今州府也短缺,讓他想想其他辦法。
顧寒遠厚著老臉,和他交涉一番,最終隻要到二百兩銀子,再要便被趕了出來。
顧清語聽完,大腦飛速運轉一番,怒道:“二百兩銀子,彆說粳米和白麵,就光是糙米和粗麵也買不了多少,林知府擺明了為難人。”
顧清語之前在洛縣便了解過這個時代的糧價。
一鬥糙米九十文錢,十升為一鬥,一鬥約莫後世的一斤半,也就是說一鬥米四十五斤,合著兩文一斤。
一鬥粗麵四十五文,合著一文一斤。
更何況昆州這邊災情嚴重,糧價隻會高不會低。
這樣算下來,這二百兩銀子也買不了多少糧食。
眾人罵罵咧咧一番,躺在車廂的顧清暉突然問道:“父親可有想過去哪兒弄糧食?”
顧寒遠表情一僵,趕車的手頓了頓,這個問題他也一直在想,縣衙如今無人主事,肯定不會有多少餘糧。
周邊的州縣,估計也好不到哪去?連續乾旱,很多人估計寧願將糧食裝出蟲,都不願賣掉。
他想了想,“咱們先到縣衙看看情況再說。”
月上星移,顧家人一路摸黑,終於遠遠地看到了岷縣的城牆。
眾人激動起來,就連睡得流口水的寧遠也被吵醒了。
到了南城下,顧清語仰頭看著城門上寫著的“岷縣南”三字,心裡一萬個草泥馬飄過。
這真的是個縣嗎?
一路上好歹他們也進了好幾個縣城,可從沒見過這麼寒酸、這麼破落的城門。
缺了半拉土疙瘩的圍牆,感覺風一吹,便會倒下。
而那城門更是,彆家縣城都是朱紅色漆的大鐵門,他們這兩破木門算什麼?
若是遇上戰爭,這恐怕都不需要攻便闖進來了。
顧寒遠看著兩扇破木門也陷入了沉思。
岷縣治下好歹有四個鎮,十三個村,怎地堂堂一個縣城還不如人家的鎮門呢?
“知禾,馬車怎麼還不動?”無法瞻仰城門的顧清暉,拉著林知禾問道。
誰知道他已經在這車上憋得膀胱都快爆炸了,想著馬上到地方了,到了再一並解決,可是他們怎麼都不動?
借著風燈的微弱光線,林知禾看著他額頭溢出的汗珠,問道:“是不是傷口又疼了?”
顧清語聽到這話,忙收回腦袋,朝顧清暉看去。
顧清暉見妹妹盯著,有些不好意思,違心道:“不是,就是心裡有些著急,想儘快到縣衙。”
不得不說,這破縣城雖然哪哪都破,守城的人倒是挺儘職的。
眼瞅著城門下一次來了三輛馬車,瞌睡都醒了,其中一人高聲問著來人的身份。
顧寒遠報了身份,一支小隊列隊出來,將他們從裡到外,從頭到腳的檢查了一番,說了聲:“顧大人,得罪了。”
才將人和馬車一並放了進去。
“誰是這兒的頭?”進城後,顧寒遠問了句。
很快一個黑臉胡茬的人從裡頭小跑著出來,“稟大人,我是今夜值班的首領,叫秦焚,大人有事請吩咐?”
顧寒遠盯著他打量了幾眼,然後道:“你派個人帶我們去縣衙。”
秦焚隨意指了個人,介紹道:“他叫馬子良,讓他給大人帶路吧!”
說著吩咐馬子良幾句,馬子良便小跑著往前帶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