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的柳清明仿若一顆鬆柏，定定的站在原地，一言不發，渾身充滿了冰冷的氣息，明明是三伏天，可展立卻感到後背發涼，他的直覺告訴他，此地不宜久留。他的直覺從來沒有出過錯。

白天收起了笑容，他望著柳清明，那股吊兒郎當的氣息瞬間消失，整個人變得含蓄而內斂，仿佛一把收鞘的劍。

“我覺得你應該對我有些誤會，雖然我暫時還不知道什麼原因，但是我願意坦誠布公。”

柳清明扯了個笑容，讓人一眼就能看出這個微笑的含義是什麼，他點了下頭，目光如炬，“是嗎，可是我並不覺得我對白隊長有什麼誤會。也是，像白隊長這樣的人，應該不會在意他人的看法的。”語氣平緩，甚至稱的上彬彬有禮。

白天還想進一步追問，走廊裡突然傳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打斷了兩人的對話。

是負責接聽報警電話的方明，“隊長，有重案，剛接到群眾舉報，說小區的下水道傳來一陣惡臭，懷疑有人拋屍，剛才展哥已經帶人過去封鎖現場了。”

法醫室裡緊張的氣氛頓時消散，不用白天安排，柳清明已經拿好檢驗箱，做好出發的準備了。

白天深深地看了他一眼，目光帶著些說不出的情緒，眼底好似一汪深潭，讓人捉摸不透。

他沒再說什麼，馬丁靴踏在地板上，發出沉悶的聲響。

涉事小區早已拉起了長長的警戒線，物業正在配合警方疏散圍觀群眾，人類愛湊熱鬨在此刻展現了強大的定力，明知現場有同胞殞命，但為了滿足窺私欲的天性，就算警方和物業說破了嘴皮子，仍然一步三回頭，有的就站在兩米開外，目光炯炯。更有膽大的，跑去詢問警察是不是真的有命案發生。

白天讓人全打發走了，還沒靠近下水道，就已經聞到一股不同尋常的味道。

負責打撈下水道的同誌穿著厚厚的防護服，高溫作業，已經換了好幾波人。

陳右正在和報警人做筆錄，這是個年輕的小姑娘，看起來柔柔弱弱的，散著頭發，穿著很簡單的短袖和牛仔褲。

“你是怎麼發現這個下水道異常的。”

“以前也有過，但是沒有這次這麼嚴重，也和物業說過，他們也檢查過，但是沒有發現有什麼問題，後來就不了了之了。這次是因為下暴雨，可能是因為積水反湧，我覺得這個味道有問題，我以前生活在農村，經常有死貓死狗，一下雨，它們旁邊散發的就是這種味道，所以才報警的。”

陳右看著旁聽的白天，後者微點了點頭。

“好，辛苦你了，後續可能需要你去警局補充一下內容，你可以離開了。”

女孩捂著鼻子快速逃離了現場。

陳右望著留下一道殘影的背影，心裡歎為觀止。隻留下了佩服的眼神。

“上去摸排的人有結果嗎？”

陳右的思緒立刻回籠。“報告隊長，一共派了四人上去摸查，目前還沒有什麼有用的線索，物業方麵也沒有提供更新的消息。”

柳清明正站在挖掘現場，看著他們忙上忙下，就連白天什麼時候到他身邊都沒發現。

“看出什麼嗎？”

“我是人，不是探測儀，不能隨便看一眼就知道屍體在哪。”

白天像沒聽出話裡的諷刺，繼續在這座冰山旁沒話找話，“我還以為你們當法醫的都有什麼特異功能，比如一眼就能看出屍體具體在哪。”這話就是純純的調侃了。隻是柳清明不想接他這個話，隻當耳邊是空氣。

白天也不惱，雖然柳清明不願意和他說話，但是沒趕他走啊，這說明什麼。說明人家心裡還是有他的，隻是臉皮薄，不好意思說。白天美滋滋的想著。

經過昨天一晚上的思想鬥爭，其實也沒多久，也就幾秒鐘的事。

自從上次第一眼看到柳清明的時候，他就對這個人產生了好奇心。後來這個好奇心在他每天的夢中撓心抓肝，隻有見到人才能稍微平靜。

為此白天深深的反思了自己的行為，他是一個行動派，上網查了自己這種狀態是因為什麼，網上有個帖子特彆醒目，就掛在搜索欄第一個，點進去就能看到，《兄弟，你要完蛋了，你要墜入愛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