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願沒有力氣再管顧其他,她吐氣如絲,咬字很輕,“我不能跟你回去了。”
她的指尖在慢慢的變透明,像話本裡所描述的般閃著瑩白的光,在溫枕舟漆黑眼眸的注視下,她仰頭吻了吻他唇。
最後,她對他彎了彎唇,“我會記得你。”
她的力氣耗儘,在這個世界最後的七十二小時徹底清零。
她透明的身體在雨珠的敲擊下變成一滴綠色的水珠,西裝外套落在地上,男人懷裡空蕩蕩,那顆綠色水珠一躍而上,穿過雷電劈開天空的那道口子。
京市鬱城,這場為時十分鐘的暴雨戛然而止。
層層烏雲散去,豔陽高照。
濕漉漉的黑襯衫透著肌肉紋路,他跪著許久,直到一抹太陽光線落在他身上,他抬頭望去,卻被強烈的太陽光線刺激得條件反射偏過頭。
“溫爺。”助理打著傘小跑過來,“溫爺,下這麼大的雨你怎麼也不進屋躲一躲。”
助理環顧了一圈,深知自薑小姐出事後,溫爺就跟薑小姐影形不離,也不知薑小姐是死是活卻依然同吃同住親自照顧。
“溫爺,薑小姐呢?”
“走了。”
溫枕舟驀然站起身,膝蓋上的痛,又怎麼會比得過心裡的疼痛。
他打著把黑色的傘,脊背略彎,模樣悲慘,帶著那一絲念想回到了一間小院。
洗過澡後,他躺在那張裝滿她身上氣味的床小憩。
他一個人慣了,薑願走進他的生活,從此他的生活哪哪都有她的痕跡。
房間裡會有她掉的頭發絲,被褥會有一股淡淡的少女香圍繞,浴室桌台上擺著她的水乳。
打開衣櫃,一片綠色漢服占據一半衣櫃,幾件日常服裝和他的衣物掛在另一側。
客廳裡,抱枕總是亂糟糟擺放著。辦公桌上會有她看過的書,隨便翻開一本書,總能看到某頁有嚴重的攤開痕跡。她字認不完全,不認識的字不查字典,隻想靠著回憶去想這個字如何念。
夏天,剛開始沒多久,似乎就結束了。
都說夏天適合熱戀,可他們明明是在冬天裡熱戀。
溫枕舟常住小院,公司非必要不去,大部分工作都在家裡完成。助理三天兩頭往小院送資料,目睹了溫枕舟消瘦的過程。
趙小姐來過一次,想參觀這樸素無華的院子,但卻被溫枕舟攔下了,隻允許他人在院子裡駐足。
趙小姐勾唇輕笑,“不打算請我進去喝茶?”
溫枕舟指著桌上的茶壺,“喝這個。”
趙小姐哽了一秒,不由得說了句,“落魄了。”
喪妻之痛,趙小姐性格直爽不懂安慰人,喝了杯茶就離開了。
溫枕舟有段日子沒有出過小院,在網上的消息跟從前一樣沉寂。
酒館無主,員工發信息打電話聯係薑願,最終都一無所獲,調出酒館外麵的監控,發現薑願自那日跟溫枕舟離開之後就再也沒有回來過。
這屆的網友跟偵探似的,一路追到亭台樟,又追到一間小院。
記者和網友日日夜夜蹲在門口,隻為見到薑願一麵。不止是薑願,還有她的酒館,在國內具有一定的影響力。
“天呐,姐姐談戀愛了就不要我們了,果然男人都是大豬蹄子。”
“假如我是這小院的女主人,我也大門不出二門不邁。【微笑】”
“不做生意的女人不是個好女人,姐姐快回來!”
“……”
然而,網友們沒有等到薑願的任何消息。
網上議論紛紛,薑敬和宋微月試著聯係薑願,但任何聯係宛若石沉大海,就連前段時間來下聘的溫枕舟也沒見蹤影。
情急之下,薑家報了警。
那日天氣灰蒙蒙的,小院裡多了幾名警察。
為首的警官從胸口口袋裡拿出工作證件,“溫先生,我們是市公安局的,請你配合我們的調查。”
光禿禿的藤架旁,男人靜靜地靠在藤椅上,片刻,他閒散地掀了掀眼皮,一雙黑眸晦澀朦朧,仿佛無法聚焦般,跟今日天氣似的混沌朦朧。
這時,一位年輕檢查拿著手機從外邊走進來,“老大,薑家那邊剛打電話來,說薑願找到了。”
比被稱為“老大”的警官反應速度更快的是溫枕舟,他蹭地一下站起來,衣服也沒來得及換穿著一身居家服匆匆出了門。
年輕警察望著溫枕舟遠去的身影,“這……
年紀稍大的警官眼裡沒有身份高低之分,他語氣平淡,“跟上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