歲月荏苒,時光呼嘯著從耳邊駛過。1460日的晝夜更迭逐漸把痛苦侵蝕成一抔黃土,在楊望十四歲那年,母親帶著她改嫁給另一個溫柔的男人。三年後,楊望帶著沉重的行李北上求學,許憶在那個曾經布滿陰霾的日期呱呱墜地。
在失去親人的伊始,楊望還不像如今一樣沉默,她依舊會有偶爾的歡樂,會在母親的庇護下露出短暫的笑容,像一株石頭底下的幼苗,掙紮著鑽出地麵。
可這世界上,淒涼的悲劇總是人們最好的談資,它在眾口礫金中愈演愈烈。搬家前,楊望和曾今的夥伴們最後一次相聚,他們在楊望歡樂地笑著轉身時,悄悄地問對方:
“你看她,為什麼爸爸死了還能笑的那麼開心?”
小孩子單純的疑問在此刻迸發出無與倫比的殘忍。楊望假裝沒有聽見,任憑狂風抹平了她愛笑的唇角。搬家後她沒有再見過曾今的夥伴,歲月給予的苦難與思念讓她日趨沉默寡言。
暮色四合,楊望端起小板凳,慢慢踱回房間,許憶緊緊跟在她身後,活像一條小尾巴。
“姐姐,我們晚上去哪裡玩啊?”
“姐姐,今天的晚飯有你最喜歡的糖醋排骨。爸爸做的可好吃了,我們一人兩塊好不好?”
“姐姐,咱們過兩天去外婆家可以嗎?”
……
許憶像一隻嘰嘰喳喳的小團雀,楊望感覺自己耳邊同時有七八張嘴在問她問題。她扶了扶額頭,感到一絲煩悶和無可奈何。
“小憶彆跟著姐姐了,去找媽媽玩好嗎?”
楊望無奈地低頭看向妹妹。
“哦……可是姐姐老是一個人,我,我不想讓姐姐難過。”
許憶掰著小小的手指,忸怩不安地抬眼看向楊望。
楊望一年沒有回家了,她沒料到許憶如此早慧。她心情複雜地望著妹妹,眼眸裡倒映出當年的自己。楊望終究還是敗給了心軟。她歎了口氣,揉了揉許憶的發頂,然後在小女孩隱隱期盼的目光中輕笑了一下。
“那好吧,晚上姐姐帶你去看電影。”
楊望的餘音中還帶著些許輕快。許憶的雷達接收到這個消息,她歡呼著在屋子裡亂躥。
窗外的微風輕輕哼著冬日的曲調,暖黃的燈盞拂落了滿地絨花。所有的相逢在此刻相擁,市井長巷熄滅了最後一縷離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