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句話明顯是說給黎洛聽的，黎洛被那眼神嚇得抖了抖。好一會才敢開口，“蘭芝？”

被喊回神的蘭芝抬眼看了下黎洛，又一臉若有所思了片刻，“樓蘭院被踢出去的那些姑娘，都會被送去街尾的花樓巷，那裡的姑娘聽說都活不過二十。”

蘭芝本來就膚白貌美大眼睛，烈日當頭下，她的臉完全隱沒在陰影中說著嚴肅的話題，滲人不已，黎洛汗毛直立。

“如果你想活命，我勸你最好還是學了這個。”蘭芝放完狠話，扭頭讓眉初去自己的房裡取衣服。

氣氛微妙，黎洛不敢多問，耷拉著腦袋。腦海裡充斥的，都是那些獵奇的馬戲團表演節目，直到眉初回來，黎洛看清了衣服的模樣才安心下來。

眼前被眉初舉得高高的，又評頭論足的水藍色衣裙和頭紗，不正是現代健身房裡常見的肚皮舞套裝麼。

似乎是看出黎洛的平靜，蘭芝輕咳兩下。“之前許媽媽提過你原先是個大戶人家的姑娘，我知道這樣的衣裳你定是不願意的，可你現在沒有選擇。除了這樣的衣裳，一會我教給你的舞蹈你也必須是要學起來的。”

結合了蘭芝的話，黎洛這才恍然大悟，對於現在思想自己再正常不過的肚皮舞，在這個世界裡隻會是風塵女子諂媚的手段。

黎洛接過衣裳，“就跳這個吧。”

本還準備了其他說辭的蘭芝倒吸一口氣，憋出一個“啊？”

水藍色的裙衫襯得黎洛的膚色雪白，她在自己身上比劃了下，又道。“比起在花樓巷裡被玩弄，不如學這個，還能保命。”

覺悟很高，思路通透，蘭芝差點為之鼓掌。同時也終於對黎洛正視起來，後頭的日子裡雖然依舊毒舌，可教是真的更為認真了。

經過了漫長了半個月，肚皮舞初學者黎洛在經曆了每天的腰酸背痛後，也算是學了七七八八。在蘭芝嚴苛的評價下，從不堪入目已經過渡到了能看的地步。

既然舞蹈已經能看了，秉承著先天不足後天補的道理。黎洛也把小腦筋轉到了衣服上，借著記憶裡的穿越小說、原先健身房裡團操教練的著裝作為參考，硬是把那套水藍色的衣服修改了大半。

“你怎麼還在倒騰這身衣服？這麼隻依著燭火，小心傷了眼睛。”眉初邊說邊把食盒子打開，裡麵放著精致的兩盆點心。

黎洛與眉初相處的這些日子，早已熟稔，她還常常向眉初打聽神仙島的傳說。“這不就在等你給我帶點心嘛。”

“剛被蘭芝撞見了，被她狠狠批了一頓，說是再給你吃下去，直接得送去鎮口賣豬的鋪子了。”

才往嘴裡塞了一塊白雲糕的黎洛停下手，含糊不清道，“再不補充點，我怕是稱斤都賣不出好價錢。”

眉初彎彎嘴角，不理會黎洛嘴貧，拿起桌子上的衣裳看了又看。“我看你這些天都在擺弄這身衣服，怎麼感覺越改越奇怪了。”

“還不是為了彌補跳舞的先天不足，若是想要吸睛，思來想去也就這樣才靠譜。”

燭光下看不真切，眉初也就沒細瞧，像是想起什麼般輕聲驚呼了一下，“對了，東邊最大的空地留著搭了台子，許媽媽找了十幾個工匠，這兩天應是要搭好了。”

“那完蛋。”這下，黎洛是真的吃不下去了。

“怎麼？”

“戲台子都搭完了，許媽媽可不得要讓我去預演一番，好預判一下拍賣當天的情況。”

眉初想了想，“難怪昨日聽其他丫頭說，許媽媽去了琴藝不錯的那位姑娘那，當場發了好大的脾氣。”

“是那位姑娘又不願意吧。”

“你怎麼知道？”

“之前說那位是說落魄富商還是小官家賣來的姑娘，好歹還是有點見過世麵，總有些傲氣在的。勉強隻賣藝都怕是夜夜含淚而眠，更彆說許媽媽去攤牌作為物件拍賣身體出去。”話音剛落就見眉初一臉有話要說的樣子，“我知道你想問為什麼我沒有。”

眉初點點頭。

“與其現在爭個臉麵，做個烈女，不如之後再想想辦法。”黎洛縫上最後一針，借著燭光細細看了看，臨時抱佛腳也算是有個七八分像樣了。

黎洛說得平淡，眉初更是不解，但見對方沒有繼續說下去的意思，也隻能作罷。

“就這樣吧。”放下手裡的針線活，黎洛又拿了兩個點心塞進嘴裡，含糊不清道。“戲台子搭完了，許媽媽過兩天應該會來的。”

沒曾想隔日還在睡夢中的黎洛被蘭芝拍醒，迷糊中的她聽到許媽媽今天就要來驗收的消息後，瞬間就清醒了不少。

來不及吃東西，抱著那身改好的衣服就被蘭芝帶去了主樓。這是被擄到這以來，黎洛第一次走出關著自己的院子。作為這梁縣最大、實力最強的青樓，一路的紅牆綠瓦霓虹帳，好不氣派。就連偶爾有掃除端水的小廝走過，也皆是細皮嫩肉養眼的書生模樣。

許媽媽已是提前坐定，瞧見黎洛便繞著她走了幾圈，像是在欣賞一件精美的貨品一般。

“也算是底子好，不然這麼短的日子可調養不來。”許媽媽搖著團扇，嘖嘖稱讚，抬眼又看向一旁的蘭芝，“這七月七馬上就到了。”

“雖不能與樓蘭院裡的其他姑娘比，可這些天也算是儘了十二分的力氣。”

許媽媽冷哼一聲，“你是準備穿著這身來跳？”

黎洛一抖，抱著衣服乖乖去了房間換，被改良過的衣服布料較少，穿起來也不是很費勁。一番整理後，黎洛望著小小銅鏡裡的小蠻腰和大長腿很是滿意，不由感歎自己穿越而來也算是拿了一手的好牌。

咧開嘴角，黎洛昂首挺胸得推門而出，那被黎洛改成了小巧抹胸上衣更是貼合在了身上。而高開衩的低腰裙擺，每走一步，便會隱約露出白皙的長腿，再配合腳踝上清脆的鈴鐺聲，赤足上陣的黎洛覺得這樣一定會讓眾人驚豔得都挪不開眼睛。

鈴鐺聲吸引了在場的所有人，可在他們的臉上，黎洛並沒有看見驚豔的神色，取而代之的卻是驚嚇，許媽媽更是將剛喝進嘴裡的茶水全數噴了出來。

“咳咳咳，我……我的媽呀！”好不容易停下咳嗽，許媽媽整個人都彈了起來，“你你你，趕緊給我把，把衣服和鞋子穿起來！”

“哈？”和預想的反應太過不一樣，黎洛還愣在原地。

見在場的人都沒動，許媽媽失聲大叫，“都在看什麼呢！你們幾個愣著乾什麼？還不趕快給我把她包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