神棍的消息是上午發的:你今晚還開嗎?
楚卿的消息是半夜三點多發的:睡了嗎?
不知道是不是噩夢帶來的疲憊還沒消退,謝音不管看到誰的消息都是懨懨的,沒多大興致。
給神棍回複“開”,給楚卿回複“昨晚不舒服睡得比較早。”
給楚卿的信息幾乎是剛發出去就被已讀了,但是他什麼都沒回複。
謝音笑,心道這麼急著看我的消息還不回複,鬨彆扭了啊。
剛想哄楚卿幾句,微信來消息了,謝音隻能匆忙給楚卿留言說,“今晚我等你。”
切到微信一看,是水天例行對她的問候,“小花最近怎麼樣,有出去工作嗎?”
謝音笑著發了個癱倒的表情,回複道,“先生啊,現在誰還敢出去啊,不都被猴在家裡了嗎?”
水天是謝音在那場被PUA的戀愛期認識的。
水天當時三十歲,體製內人員,一身正氣,對於PUA小姑娘的把戲了如指掌。
他從那男人接觸謝音時就發現不對勁了,奈何謝音一頭紮進去拉不出來。
他隻能一直半威脅著那男人,讓那男人最後也隻是騙了個情就消失了。
那男人離開前騙謝音去登記結婚,讓謝音在約定好的日子空等了一天後就消失了。
謝音一直想有個正常的家,她因為對家的執念被男人騙過很多次,那次傷得最深,因為那男人是在謝音的書撕掉之後跟她說給她個家要和她結婚的。
可以說前後兩天的時間裡,他給了謝音最大的希望和最深的絕望。
事發後謝音昏迷了一周醒不過來。
而水天因為很早給謝音測過字,發現她有自殺傾向就一直盯著她。
這才救回了謝音。
從那以後,水天隔三差五問謝音的生活怎麼樣,畢業後乾嘛,怎麼上班和人接觸,這些水天都隔三差五地教給她。
所以謝音很尊敬水天,一直叫他先生。
水天這人說起來也很有意思,他從出生以後就被當地道教協會的副會長說天生吃道士飯的,要收他做弟子。
水天懂事以後不答應,成年後師父拜了,本事學了,可他覺得這些都是封建迷信,他要娶妻生子,升官發財。
水天的便宜師父由著他折騰,說你不信就試試。
而水天也確實如老頭所說,三十多了從未有一朵桃花開。
水天:我們這出了些大問題,上麵下來人調查,我是消停不下來了。
謝音:什麼問題啊?你乾的?
水天:下麵人乾的,我要替大哥扛事。你沒事就行,我先忙去了。
謝音發了個嗯嗯的表情。
晚上,謝音沒等到楚卿,等來了神棍。
神棍問謝音,“你那裡有香嗎?”
謝音警惕,“你想乾嘛?”
神棍說,“沒有香有煙也行。”
謝音記得自己抽屜裡好像還是有煙的,就應了。
神棍那邊就開始叨叨,亂七八糟的不知道在搞什麼事,謝音由他去。
比起出事,謝音這個想不明白自己身上發生了什麼的INTP更想知道答案,為此,她願意冒險。
等神棍在那邊折騰了好半天後,他對謝音說,“你拿三根煙點上,衝著西北方向拜一拜,放桌子上。”
謝音聞言起身去抽屜拿煙,結果怎麼也找不到那盒新開封的煙了。
謝音有些尷尬地說,“那個……煙找不到了。”
“什麼?”神棍特彆懊惱地抱怨,“你不是說有的嗎?”
謝音不知道為什麼覺得很開心,“我也以為有啊。”
神棍不敢責備她,隻能默默忍著。
謝音趁機問他,“你到底想乾嘛啊?不說我睡了。”
神棍無奈,“早上五點以前你不能睡。”
謝音皺眉。
突然,從神棍那邊傳來大片的狗叫聲,謝音皺眉,“你家的狗怎麼了?”
“不是我家的狗。”神棍緊跟著說,“他們來了。”
謝音不明白誰來了,緊接著就聽所有的狗突然都不叫了,然後神棍那邊院子裡的門被砸得“砰”“砰”“砰”作響,像是有什麼一大群的東西撲到大鐵門上亂撞。
現在是淩晨一點多,一切太詭異了。
如果說狗不是神棍家的,那他住在類似村子裡的地方,村裡的狗深更半夜這麼大動靜沒人管嗎?
還有突然停止的狗叫聲,那個持續不斷撞門的聲音,如果是人在砸門應該有叫喊聲,可沒有,隻有撞門的聲音。
謝音搞不明白有點煩,毫不在意地說,“來就來唄,又進不來。”
神棍像是得了謝音這句話就有了什麼底氣是的,高興地答應著。
那一晚就那麼亂七八糟的結束了,謝音到底是沒搞明白自己的困惑,還憑空又多了一堆想不明白的事。
萬萬沒想到的是,從那天以後神棍就跟上謝音了。
謝音不在聊天室時他就一個勁問她什麼時候開,謝音對這種詭異無理由的行為本能的抗拒,但是謝音也好奇他到底從自己這裡知道了什麼突然對自己態度大變的,所以他一叫謝音就去。
有天謝音正在聊天室裡和神棍說話時,突然接到了水天的語音電話。
謝音接起來,“先生這是不忙了?”
水天那邊很亂,很嘈雜,“忙,擔心你給你打電話看看你怎麼樣,我不問你你也不知道跟我主動彙報。”
“我這不是怕耽誤你做事嘛!你們那邊出的事料理好了?”謝音對水天很感激,所以態度很好。
水天那邊貌似突然走動,然後環境突然安靜起來,“解決完了,我到基層了。”
“去下麵追究責任了嗎?”謝音不懂這些事,好奇地問,“那你什麼時候回去啊?”
水天沉默了下,“原有待遇保留,到基層乾幾年,算是比較輕的處理了。一時半會回不去了。”
謝音聽得懵,“為什麼處理你啊?又不是你做錯什麼?”
水天知道跟謝音說不明白這些,他轉開話題,“你最近乾嘛呢?”
謝音聽水天問這個問題有點心虛,因為水天是個很光正上進的人,對於謝音這種沒錢了才出去工作的很不讚同。
謝音硬著頭皮回答,“我啊,最近在玩一個新軟件啦,大家聊天都可開心了。啊對了!我跟你說啊先生,我在這上麵喜歡了一個道士,還遇到了一堆奇怪的事,有個神棍……”
“你不能玩那個軟件。”水天沒聽她說完就打斷了她,“你也不能喜歡那人,離他遠點,你把軟件卸載了。”
啊?
謝音有點懵,“為什麼啊?”
“沒有為什麼,你不能玩那個軟件。”水天斬釘截鐵地說。
謝音以為他誤會自己又被騙了,就好好解釋說,“先生不是你想的那樣,我……”
水天沒等她說完就打斷了她,還是那句話,“我說了你不能玩,你把那個軟件卸載了。”
謝音沉默,水天繼續說,“我這還有點忙,先掛了。”
謝音更鬱悶了,最討厭這種沒解釋的事。
謝音把這種鬱鬱寡歡帶到了聊天室,神棍這次拉著她來找一個人看命盤。
這個人自稱雲藍,聲音聽起來很特彆,很有……靈性?
謝音下意識地想用這個詞來形容他,可她自己也不知道靈性具體是個什麼概念。
雲藍看著神棍一個勁替謝音說話,要看命盤,他感覺有些奇怪,於是問謝音,“是你自己要看還是彆人讓你看的。”
謝音一愣,張嘴“啊”了一聲不知道怎麼回答。
雲藍覺得不太對,又不好多管什麼,就托詞說自己看盤收費,要三百。
謝音說,“沒錢,不看了。”
神棍趕緊攔著,“我有我有,我給你,你拿去看。”
謝音和雲藍聞聽都皺眉,緊跟著謝音收到微信上的轉賬。
這個上趕著給人送錢要看人命盤的行為……就算謝音再不懂行也發覺不對勁了。
謝音記得這個神棍說,他是那種當天賺當天吃完花完的命,那他今天哪來的錢?
過於殷勤的窺探和邏輯矛盾點讓謝音開始抵觸這個神棍,可謝音在猶豫,她如果沒有了神棍去哪裡再找一個帶她了解這些事物的人呢?
這些東西絕對有個圈子,沒人帶進不去的。
雲藍看出了謝音的遲疑,他淡定的開口,“我今天沒卦了呢。”
謝音一聽,覺得挺好。
神棍則失望地“啊”了好大一聲。
謝音趕緊把微信的錢退給他,然後繼續蹲在那個聊天室裡,什麼都沒說,聽那個雲藍在給好多小姐姐解星盤。
雲藍這個人脾氣很好,聲音清澈,在自己擅長的方麵語速極快,貌似會很多東西,有很多人來挑釁或者質疑他都能對答如流。
聽那些人說雲藍人會好多種術數,中式西式都懂。
謝音暗戳戳開始私信雲藍,“您好。”
雲藍的麥那邊傳來震動聲,他給人解答的聲音一頓,複繼續說下去,“哎呀姐妹們我跟你們說,看男人的星盤一定要小心金星落在射手上的,那……咳咳你們懂得,嗯嗯,我就不說的太明白了。”
另一個叫魚的女孩子懵懵地追問,“什麼什麼,金星落在射手上怎麼了?”
“哎呀,就是海王啦,姐妹是不是不大啊?看上去有點傻。”另一個名字是草原的女孩接道。
魚頓時感慨,“啊!你怎麼知道!他們都說我有種……清澈的愚蠢哈哈哈哈哈哈!”
草原表示,“十分中肯的,一語中的。”
謝音一邊享受著這份輕鬆一邊看雲藍給她回複的消息,“你好,小姐姐。剛才我看那個叫神棍的一直催你看命盤,我覺得你可能不是自己想看的所以才說收錢來推辭,後來他居然掏錢也要給你看命盤,我還是覺得不太對勁,所以就說今天沒卦了。實際上我看盤不收錢的,你要是自己真想看我可以給你看的。”
謝音看著這個回答眼睛一亮,不由得唇邊翹起,好貼心的小哥啊。
她規規矩矩地敲字回複說,“我確實有些事想和您谘詢,但是現在人太多,人少點我再跟您說吧。正好也想看星盤,需要給你什麼東西嗎?”
雲藍回複地很快,給了謝音去找自己星盤的方法,然後讓她把截圖發過來。
謝音看到自己星盤上那個大大的六芒星時沒感覺到什麼意外,她以為所有人的星盤都長這樣,倒是恍惚間感覺那些線連在一起有一點像一顆立體的鑽石。
謝音瞪了半天什麼也看不懂,決定專業的事交給專業的人做,轉手發給了雲藍。
雲藍這次直接在聊天室裡“咦”了一聲,隨後道,“花無小姐姐在嗎?能上麥講話嗎”
謝音上麥後忐忑地問,“有什麼問題嗎?”
雲藍遲疑了一下說,“小姐姐能把時間什麼的發給我嘛?”
謝音不覺有他,“可以可以,我私信給你。”
片刻後雲藍自己小聲說,“還真是這個盤……”
謝音總覺得有什麼話他沒說,就好奇地問,“這個盤有什麼不對嗎?”
雲藍說,“沒什麼,我先給你說這個盤吧。小姐姐應該是挺有錢的,從小沒受過什麼罪。”
謝音嘴角抽搐,然後艱難地吐出兩個字,“不對。”
她感覺自己有點沒禮貌太生硬了,趕緊說,“我無意冒犯啊小哥哥,就是不太符合我的情況。”
雲藍脾氣很好,“沒事啊,你能說說哪裡不太對嘛?”
“我從小就很窮,小時候家裡窮,長大了我窮。”謝音回憶著,“胃病就是飲食不規律有的,因為有時候沒吃的,然後受罪就更彆說了。”
雲藍奇怪,“啊……這樣吧我不拿星盤給你看了,直接看你的命盤吧。”
謝音連連應是,沒想到雲藍解命盤時又出現上麵這個情況。
場麵一度有點尷尬,謝音趕緊說,“是這樣小哥哥,我看你給彆人說的都很準,我沒有質疑你能力的意思,我想應該是我這邊的問題。”
雲藍也很疑惑,但是直呼“有意思。”
謝音看場子讓自己攪涼了,說“你們先聊吧我聽著。”隨後默默地走神。
不對勁,怎麼哪裡都不對勁?
謝音一點頭緒也沒有,不由得焦慮起來。
雲藍這時發來信息:“一會人少了你開房吧,我跟你過去聊,現在人太多有些話不方便說。”
謝音很高興,“好,不急,我也沒事,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