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兄妹三人站在霜華居前目送姬無染禦劍離開。

師尊的背影甫一消失，宋祁舟便施施然轉向秦桑榆，聲音平和的提議：“小師妹，今日時辰尚早，不如做份小試測測水平，你意下如何？”

秦桑榆覺得不如何。

哪有人教都不教，直接叫人考試的？

多次裸考四級不過的陰影瞬間就籠罩上了心頭。

但想起兩月後無異於期末考試的仙門大比，她又把呼之欲出的怨氣收了回去，憋屈的擠出個難看的笑臉，悶聲應下。

……

秦桑榆的小試成績相當慘不忍睹，簡直比宋祁舟這個真失憶人士更像失憶人士。

沒辦法，原身的記憶混亂模糊，她一時半會兒理不清楚，自然不如大師兄的肢體記憶。

她以為情有可原，宋祁舟卻覺得不可原諒。

不可原諒他自己。

他以為：身為大師兄，自己的小師妹功課如此之差，他有不可推卸的責任。

說實話，魔尊失憶之後變成這麼個有擔當有抱負的正義青年，她是接受無能的。

沒想到恢複出廠設置之後，暗黑係的男主也能蛻變成正道之光。

隻能說，人生處處有驚喜。

“小師妹？小師妹！”

宋祁舟骨節分明的手指在眼前晃過，秦桑榆回神，不解的看向他：“怎麼了大師兄？”

手執書卷的白衣少年麵容嚴肅，鳳眸依舊沉冷晦澀，但沒了狠絕懾人的凶煞之氣。

他沉聲問：“可是我授課過於難懂，故而小師妹才會走神？”

少年神情凝重認真，餘光落在空白宣紙上，執筆欲隨時記錄，跟做實驗一般嚴謹，耐心等著她的反饋。

做事隻從自身找原因，從不苛責旁人一分。

簡直人間理想大師兄！

要是魔尊一直失憶就好了。

秦桑榆不無遺憾的搖搖頭，虛心認錯：“是我不專心，與大師兄無關。”

“為何不專心？”少年求教似的追問，沉靜的眸子裡寫滿了困惑不解，就像是學霸在問學渣為什麼是學渣一樣。

秦桑榆被問住了。

這要她怎麼回答？

她思維愛發散已經不是一天兩天的毛病了。

是日積月累。

改不了的。

窗外的夜風卷著細碎的花瓣穿過窗戶，紛紛揚揚的落了一地。

簌簌的風聲撥弄桌案上攤開的書頁，嘩啦作響。

秦桑榆按住書頁，不和諧的聲響也隨之停止。

冷風不甘心的往她衣袖裡鑽，還不能很好控製靈力的她搓了搓胳膊，試圖摩擦生熱。

她邊搓邊隨意的掃了一眼窗外。

也是這不經意的一眼，她才發現，屋外明月高懸，夜色無邊，已然時辰不早。

沒想到她居然和大師兄在書閣待了這麼久！

借著天色晚為由，秦桑榆正好避開大師兄的追問。

她說：“大師兄，天色不早了，我們明日再繼續吧。”

宋祁舟側眸看了一眼窗外。

天色確實不早，雖說他們從小一起長大，與兄妹無疑，但如今他失憶，還是應當注意分寸。

思慮一番後，宋祁舟麵露歉意：“是我忘了時間，下次我會注意。”

秦桑榆擺擺手，“沒事的，大師兄不必自責。”

宋祁舟欲言又止的張了張嘴，仍是一副深感愧疚的模樣。

秦桑榆一時半刻習慣不了魔尊大大如此“善解人意”的模樣，移開視線，再次轉移話題：“大師兄可還記得洞府在何處？”

宋祁舟搖頭，鳳眸盯著秦桑榆，眼底碎光微明，藏著一抹隱隱的期待。

秦桑榆若有所思的垂眸，正好錯過這抹期許。

低斂的眉目因為深思而平和，又因為靈光乍現而熠熠生輝。

漆黑的眸中亮起細碎的星，清潤的眸光濕了睫羽。

小師妹生了一雙濕潤的笑眼，歡喜時眸光晶瑩，看誰都帶著一種稚子對長輩全然信任的孺慕之情。

被這種堪稱信賴和欽慕的目光看著，宋祁舟呼吸都輕了幾分。

秦桑榆興致勃勃的道：“我給你畫張輿圖吧！”

期待落一地的宋祁舟：“哦。”

大師兄的失望之色過於明顯，秦桑榆察言觀色，斟酌用詞，小心翼翼試探：“大師兄好像不太高興？是不信任我的作圖能力？”

宋祁舟：“沒有，我信你。”

過了一刻後……

宋祁舟握著輿圖的邊緣，決定收回剛才的話。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