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桑榆歡歡喜喜的揮手送彆大師兄,並為考慮周到的自己點了一個讚。
大師兄肯定厭煩了送來送去那一套,她提出輿圖指路,避免很多禮節,真是太貼心了。
送走了大師兄,秦桑榆伸了個懶腰,困倦的打了個哈欠,拖著拖遝的步伐,慢悠悠的往白桑小院的方向挪。
走到院門前,秦桑榆抬頭望著梨花雨中的小院匾額,不禁又想起另一個世界的戚白晝。
也不知道那糟心玩意兒有沒有從她的猝死中走出來。
她收回目光,輕聲歎息一聲,不願再往深處想,收斂心神走入簷下,緩緩推開鐫刻鳳鳥花紋的木門。
屋內不知何時燃起了蠟燭,燭火穿透屏風,在牆上投下大片光亮,昏黃的燭光上下躍動。
橢圓狀的燭焰陰影中央,影影綽綽有一個模糊的輪廓,落拓不羈的粗獷畫風,匆匆三兩筆,就勾勒出了一個恣意瀟灑的少年俠客剪影,比之任何寫意畫大家都毫不遜色。
果然自然不做作才能出神作。
秦桑榆站在門口興致勃勃的欣賞著燭火繪就的畫作,對江湖少俠的喜愛根本無法抑製。
就當她琢磨著要不要扒拉一下原主記憶,尋個能留影的術法時,那剪影突然慢慢的動了動。
秦桑榆:!
她擦了擦眼睛,以為自己看錯了。
但事實是,她沒有年紀輕輕的就老花眼,那剪影確實是動了。
少年剪影先前是抵額小憩的坐姿,現在抵額的手臂向上,自然垂在身側的手也向上伸展。
似乎是個伸懶腰的動作。
這一伸展,少年郎那勁瘦有力的腰身就在燈影裡展露無遺。
挺括流暢的肩線,寬闊的後背,窄瘦的腰,少年的氣質,男人的身軀。
僅僅一個簡單的伸懶腰,就看得秦桑榆心猿意馬。
她克製不住的邁過門檻,往屏風的方向走了兩步。
讓她瞧瞧是哪個小狐狸精三更半夜來勾搭仙門弟子采補修煉!
她悄摸摸的從屏風後探出個頭,懷著一腔對小狐狸精的向往和激動,然後對上了二師兄寫滿躁鬱和不滿的狐狸眼。
秦桑榆:……她的少女心,再次破碎。
小狐狸精沒了,秦桑榆肉眼可見的低落,她耷拉下眉眼,氣懨懨的叫了聲:“二師兄。”
謝九等了小師妹大半宿,還屈尊在這破桌子上小憩了一會兒,腿腳和手臂都睡得有些麻了。
結果,小師妹就這一副大失所望的表情。
謝九狐狸眼危險的眯起,極具攻擊性的張揚眉眼微挑,他涼颼颼的問:“看見我,小師妹好像很失望?”
秦桑榆敏銳的察覺到二師兄話裡的危險,意識到自己剛剛忘了表情管理,在心裡狠狠唾了自己一口。
真是不長記性!
她怎麼就能忘了,望舒峰是師尊的地盤,妖族是進不來的!
而二師兄,就算失去了記憶,還對她一副愛搭不理的模樣。
但在師尊的托付下,還是有可能半夜跑進她的房間裡的。
反省完畢的秦桑榆縮回探出屏風的頭,老老實實的麵屏風而立,囁囁嚅嚅的解釋:“沒有很失望,隻是沒想到二師兄會在我房間裡。”
沒有想到他會在她房間裡……
謝九品了品這句話,初品還沒覺出什麼不對,細品之後,隻覺一股無名火在胸中沸騰燃燒。
他望著屏風後的少女身影,磨著後槽牙,從齒縫間擠出了一句酸溜溜的話。
“小師妹這話,說得好像從前除了我誰都有可能在這個時間出現在你房中一般。”
這句話信息量太大,且口吻一點都不符合他失憶後彆彆扭扭的傲嬌人設。
秦桑榆第一反應就是發出一聲滿是不解的疑問。
“啊?”
少年不滿意她這個“啊”,從桌子上跳下,三兩步走到她後麵,按著她的肩膀給她翻了個麵,然後用那雙寫滿了不悅的狐狸眼涼涼的盯著她。
他掐住她的下巴,剛要用力,指尖卻蹭到她肉嘟嘟的臉頰,戳出一個凹陷。
少年躍動著小火苗的眸子偃旗息鼓,黑眸裡亮起璀璨的星光,好奇又探究的盯住了她的臉頰。
他跟見到新奇事物的小動物似的,試探的戳了戳她的臉頰,感受到柔軟Q彈的觸感後,上癮似的戳了好幾下。
秦桑榆死魚眼看著玩上癮的少年,很想一口咬掉他不安分的爪子,但骨子裡對妖帝的害怕占據了上風。
她沒敢反抗,隻能委委屈屈的用眼神控訴他的惡行。
謝九對上她可憐巴巴的視線,後知後覺的意識到自己跑偏的行為,他輕咳了一聲,正色不少。
秦桑榆以為逃過一劫,結果還沒露出劫後餘生的慶幸表情,臉頰就被謝九用兩根纖長的手指夾住。
秦桑榆:……
謝九沉下臉,作出一副惡狠狠的表情,皺著眉直白的問:“除了我,還有誰在這個點進過你的房間?”
秦桑榆被掐著臉,做什麼表情都顯得滑稽,她不能搖頭,就隻能老實巴巴的張嘴交代,隻是聲音被兩腮擠壓,悶悶的,不太有活力,還有點蠢。
“隻有二師兄你會在這個點進來。”
從穿書過來之後到現在,還是第一次有人在這個點進她房間。
謝九凶神惡煞的表情有一瞬間的皸裂。
眸底的寒意將要破冰,理智清晰的思緒卻不允許他就此作罷,將少女前後矛盾的話語和行為明晃晃的擺在他腦海中。
他掐著秦桑榆臉頰的手指用了點小勁,凶巴巴的質問:“既然隻有我,你剛才為什麼又說沒想到是我?”
秦桑榆被他掐得難受,縮了縮腮幫子,含含糊糊又無比流暢的嘀咕:“因為這是第一次有人在這個點進我房間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