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波三折 本帝狠起來自己都殺(1 / 2)

少年的手死死抓住了她的胳膊。

白皙修長的手指幾乎要深陷進她的肉裡,鮮紅的指痕觸目驚心。

伴隨著她的痛苦叫聲,少年緊皺的眉心漸漸舒展。

與此同時,一束光驟然從頭頂打下來,照亮這片在漫無邊際黑暗中漂浮著的孤島。

“二師兄,你感覺好點了嗎?”秦桑榆咬牙切齒,一字一句的問。

少年捏著她手腕的力道輕了一些。

秦桑榆試探著抽動手腕,換來的是對方變本加厲的緊握。

她立馬不動彈了。

力道便輕了一些。

秦桑榆的表情有一瞬間的扭曲,但很快恢複如常。

她語氣柔和,耐心至極。

“二師兄,你好些了嗎?”

回應她的是撕裂天際的一聲驚雷。

秦桑榆小心肝顫了顫,被嚇的瑟縮了一下。

但這還沒結束,似乎是為了證明他的狀態很糟糕,識海天際應景的出現裂紋狀的白光,裂紋連成一片斑駁的蛛網,蓄勢待發的醞釀一場堪比天罰的雷劫。

心驚肉跳都不足以形容她的恐懼了。

她逃避的閉上眼,語速飛快的認慫:“二師兄!我不問了!我知道你很不好,是我沒有眼力見,看不到你的痛苦!我有罪,但你彆懲罰自己,那雷劈下來,死的可是我倆!你也不想和我黃泉道上手牽手吧!”

裂紋接連不斷的閃爍,像是少年的內心在動搖,在掙紮。

秦桑榆閉著眼也能感受到白光的晃眼,她睜開眼,看著眨眼式閃動的閃電紋路,意識到轉機,眸光一亮,再接再厲的嘴炮求生。

“二師兄,你彆忘了,你還有星辰大海要征服呢!你不能折在這!你想想你的野心,你的抱負,你的目標,你的理想……”

秦桑榆喋喋不休,回憶著戚白晝為了進軍男頻界而積累的極具煽動性的熱血詞句,倒豆子似的往外倒。

不知哪句話觸動到了謝九,高懸於頭頂的那片密密麻麻的雷電裂紋猝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輪血紅的半月,黑暗光速褪去,烈焰和黑石騰空而起,黑石之間,炙熱的岩漿流動。

腳下的草地變成一塊平坦的巨石,半月遽然擴大數倍,黑色赤紋的王座懸於半空,置於半月腰部。

王座之上,樣貌精致無雙的男人闔眸淺寐,看上去毫無威脅,但通身的詭譎氣息令人心驚。

哪怕沉睡,都給人濃重的壓迫感和危機感。

秦桑榆抬頭,看看王座上的男人,又低頭,看看半跪在地冷汗淋漓的少年,心中警鈴大作,強烈的不安如附骨之蛆,緊緊的攀附在她的心頭。

一個人的識海內,能出現兩個意識體嗎?還是兩個看上去完全不同的兩個意識體……

這是要完的節奏啊!

秦桑榆自閉的在地上畫圈圈。

要是她在彆人的識海裡死了,她是不是就變成植物人了?

越想越沮喪,越沮喪越往壞處想。

想到最後,秦桑榆都快哭出來了。

晶瑩的淚珠在眼眶打轉,洇濕了睫羽,欲掉未掉的墜在眼角,像隻受了驚的幼鳥。

“我還沒死呢!你嚎什麼喪!”不滿的聲音低低的響起。

秦桑榆愣愣抬眼,少年額發被冷汗浸濕,臉色蒼白,嘴唇沒有血色,被頭疼折磨得無比狼狽,儘管如此,依舊透著不服輸的銳意,像被千錘百煉後,逐漸露出鋒芒的絕世寶劍。

“二師兄……”有了倚仗,秦桑榆那些恐懼、慌亂、絕望的情緒瞬間決堤,她嚎啕大哭,恨不得將所有的負麵情緒都發泄出來。

謝九被她哭的煩躁,感覺頭又開始隱隱作痛。

他陰沉著精致漂亮的臉,涼颼颼的恐嚇她:“彆哭了,再哭就把你扔下去。”

秦桑榆嚎得更大聲了。

狠話放了沒什麼效果,謝九臉都黑了。

他拉不下臉說軟話哄著小師妹,就那麼冷眼看著她哭,看著她從嘹亮流暢哭到哽咽打嗝,再到最後斷斷續續的打哭嗝。

終於消停了。

謝九不易察覺的鬆了一口氣。

……

兩個人都沒有注意到,半空中那王座上的男人,不知何時睜開了眼,清醒了過來。

直到轟隆隆的震動聲自四麵八方響起,秦桑榆才倏然反應過來,她放心的太早了。

二師兄極有可能打不過另一個意識體……

大腿粗的鐵鏈從滾燙的赤紅岩漿中呼嘯而出,搖晃著,碰撞著,猝不及防的朝著他們的位置俯衝而來。

謝九麵色一沉,他一把揪住秦桑榆的衣領,召喚出佩劍,足尖輕點,提溜著她,輕巧的避開來勢洶洶的鎖鏈,躍到了另一塊黑石上。

秦桑榆還沒喘一口氣,撲了空的鎖鏈就調轉方向,再次俯衝而來。

謝九提溜著她再次避開,他身手迅疾敏捷,身形如鬼魅,動作滑如泥鰍,每次都能帶著她躲避開鎖鏈的致命一擊。

秦桑榆拉著衣領,避免自己窒息而亡。

她的心跳七上八下的,鎖鏈朝她衝來,她提心吊膽,鎖鏈與她錯身而過,她劫後餘生。

再這樣一驚一乍下去,她覺得她遲早心悸而亡。

但她不敢打擾專心躲避的謝九,生怕拖後腿,兩個人一起狗帶。

在她心裡,沒什麼比活著更重要,比狗帶更可怕。

她安靜如雞的當著掛件,任由謝九帶著她在黑石間掠來掠去。

約莫半刻鐘後,秦桑榆打了個哈欠,困頓的眯了眯眼。

謝九感受到她的倦怠,眉梢挑起,難以置信:“我為你出生入死,你卻在打瞌睡!”

他話裡的震驚和咬牙切齒太過明顯,怒火也來得莫名其妙。

秦桑榆覺得他無理取鬨,但小命能不能保住還得依賴人家,於是她努力瞪大雙眼,狡辯:“我不是故意的,隻是昨晚一夜沒睡,所以有點困而已。”

謝九冷冰冰的道:“借口!”

秦桑榆爭辯:“真的,沒騙你。”

謝九:“我不信。”

秦桑榆“愛信不信”到了嘴邊,然後又飛快咽了下去。

現在不是鬥嘴的時候……

她心平氣和的呼出一口濁氣,從善如流的認錯:“對不起,二師兄,我不該在你出生入死的時候躺平。”

謝九傲嬌的哼了一聲,帶著些輕快的滿意。

他毫不客氣的道:“你早該這麼說的。”

秦桑榆心裡抓狂:啊!我想撕爛他的嘴!怎麼能有這麼氣人的嘴!

……

王座之上的男人支著下巴,饒有興致的觀賞著下方兩個如螻蟻般弱小的人如何一次又一次從危機中掙脫。

他喜歡看螻蟻掙紮著一步步靠進希望,最後卻發現是絕望的戲碼。

百看不膩。

哪怕掙紮的其中一個人是他的一部分。

這麼弱小的魂體,留著隻不過是累贅,不如還是弄死吧。

他指尖微動,一根手臂粗的鎖鏈就脫離了原先的軌跡,悄無聲息的瞄準謝九的身體,猝不及防的穿透了他的肩膀!

血肉飛濺,那嬌滴滴的小姑娘發出一聲驚呼。

“二師兄!”

少年悶哼一聲,乾脆利落的提劍斬斷鎖鏈,忍著血液流失,肩部被貫穿的疼痛輕躍到另一塊黑石上。

鞋底剛觸到石塊,無數鎖鏈就接踵而至,根本不給他一絲喘息的機會。

少年旋身避過直衝左胸的鎖鏈,踩著從腿側擦過的鎖鏈,躍出鎖鏈的包圍圈。

就在秦桑榆以為又躲過一劫的時候,血肉之軀被貫穿的聲音清晰的在耳邊響起。

她怔愣了一下,然後緩慢的抬頭。

少年臉上的血色儘失,額頭青筋隱隱突起,黑眸中血絲密布,唇瓣緊抿,顯出不正常的緋紅。

還好,傷的地方,不是胸膛。

她快速掃了一眼他的胸口和肩膀,沒有看到多出的傷口。

視線下移,最終定格在他汩汩流血的腹部。

她咬了咬發白的唇,擔憂的問:“二師兄,你還能堅持多久?”

少年從提溜著她改為撈著她腹部,閃身避開橫衝直撞的鎖鏈,臉色不太好看,嗓音沉冷:“一兩個時辰吧。”

一兩個時辰,也就是將近四個小時。

四個小時能乾的事情很多,但逆風翻盤顯然是不可能的。

秦桑榆仰著頭偷瞄了一眼半空中的人。

那人支著下巴,看戲似的望著他們,黑眸深處,似是有一抹蒼翠的青色,像是生機勃勃的綠意,又像是幽冥地獄燃燒著的鬼火。

嘖,真是看一眼都害怕。

她混亂的思索著對策,各種各樣紛繁的念頭在腦海中匆匆閃過。

該怎麼辦?

……

那一眼看得隱秘又迅速,但還是被男人注意到了。

他原先並未把小姑娘放在眼裡,但此刻,他輕眯狹長幽深的眸,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

下一秒,赤紅色的細鏈子憑空出現,纏住秦桑榆的手腕、腳腕,硬生生將她從謝九臂彎裡拖離,倒掛著升向半空,直至抵達王座前方,才停了下來。

秦桑榆被倒吊在高空,隻覺氣血逆流,頭腦發暈,胃裡翻江倒海,不是一星半點的難受。

關鍵是,她的裙擺全部垂了下來,時不時貼在臉上,阻得她呼吸不暢,更是雪上加霜的難受。

少女雪白的裡褲是光滑的絲綢緞麵,滑落一截,露出一段如玉的肌膚。

被困在鎖鏈陣中難以脫身的少年黑眸瞪起,他幾乎是怒視著王座上雲淡風輕還嘴角含笑的男人。

怒意高漲,手中佩劍爭鳴。

磅礴的靈力在劍身翻湧、震顫,識海內靜止的風聲發出野獸的嘶吼。

劍勢裹挾颶風,破空一聲,撕裂所有鎖鏈。

鎖鏈墜地,濺起無數亂石碎屑,炙熱岩漿。

少年禦劍而起,直掠向快被裙角憋死的秦桑榆。

就在離她僅有一步之遙時,王座上的男人指尖輕勾,一團青色的靈蘊輕飄飄的撞向謝九。

靈蘊裡包含的不是純粹的靈力,而是令人靈魂都為之顫抖的恐怖妖力,看似輕飄飄,實則攜著毀天滅地的殺意,狠狠的撞上少年的身軀。

少年被猛烈的衝勁砸下,在堅硬如鐵的深黑石塊上砸出一個深坑。

五臟六腑仿佛被碾壓成碎末,握劍的手沒有知覺的癱在石塊上,少年嘴角溢出鮮血,順著弧度優越的下頜線滑落在地,氤氳出一灘刺眼的血花。

少年落地的動靜響徹整片識海,秦桑榆想不注意都難。

她艱難的吹了一口氣,讓裙角短暫的遠離自己的臉,動了動腦袋,眯著眼看向下方。

謝九穿著深色的玄衣,看不出傷勢如何,腦後和嘴邊都有鮮血滲出,如果這裡是她原來的世界,他早就見閻王了。

少年眸光渙散,看上去奄奄一息,似乎離見閻王也不遠了。

秦桑榆眸中不由升起憂慮之色,奈何被倒掛著,渾身力氣都使不出來。

“你很擔心他?怕他死了下一個就輪到你嗎?”輕漫優雅的嗓音悠然從王座上的男人嘴裡溢出,他眉眼勾著不達眼底的笑意,一臉好奇探究的望著她。

被男人多情瀲灩的狐狸眼盯上那一刻,秦桑榆隻覺有一股涼意從心頭冒出,仿佛有人往她四肢百骸都灌注了足以凍結血液的冷凍劑,渾身都是麻木僵硬的。

瑪德,這狗男人好可怕!

秦桑榆一邊害怕的任由裙角掩耳盜鈴的遮住臉,一邊在心裡膽大包天的罵罵咧咧,嘴上卻是一個字都不敢回答。

那人似乎也不想聽她的回答,自顧自的在指尖蓄起一團青色靈蘊,他用討論今天天氣如何的平靜口吻,漫不經心的道:“放心,本帝不殺手無寸鐵的螻蟻。”

秦桑榆:嗬嗬。

也不知道剛才是誰下死手的追著她和二師兄打!

對於他而言,她和謝九和手無寸鐵的螻蟻有什麼兩樣。

心裡冷笑,麵上安靜如雞。

他玩弄著指尖的靈蘊,話音一轉,大發慈悲道:“不過,你們今日運氣好,本帝心情不錯,倒也不是不能放你們一馬。”

秦桑榆眸光一動,似是有些心動。

下一秒,就聽那人幾乎是蠱惑般的引誘道:“本帝聽聞有人倒掛金鉤後能靠腰部力量直立起來,若是你能做到,本帝就放他一馬。”

秦桑榆:……

倒掛金鉤後直立!那是天才品種的牲口啊!

他根本就是在耍她吧?絕對是吧?

秦桑榆目光忿忿。

“你若是不願,本帝倒也不勉強,畢竟本帝不會殺你。”他惋惜的看了一眼下方無法動彈的少年,“就是可惜這驚才絕豔的少年了,假以時日,倒也能與本帝匹敵,可惜他沒有日後了,今日他就會命喪於此。”

說罷,他指尖的靈蘊又顫巍巍的動了動,似是隨時都有可能飄出去,給予少年致命一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