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伸出手輕輕地把她臉上的頭發撥開,把她右手從身體旁拿開。
他搬了一把椅子在床邊坐下,隻願大夢不醒。
於茉是被餓醒的,醒來後不知身在何處,她轉頭看見床邊的祁連,祁連一動不動目不轉睛地盯著他,於茉覺得這是夢裡才有的場景,她懷疑自己正在做夢。
直到她想翻身,祁連出聲製止她,“小心你的胳膊!”
她才清楚地意識到,她衣衫不整地躺在床上呼呼大睡,祁連就坐在床邊看著她的醜樣。
她想說點什麼,祁連說:“起來吃點東西吧。”
於茉慢半拍用手臂捂著胸口,
“你能出去嗎?”
祁連沒有搭理她這茬,說:“我把飯給你端進來,你就在房間裡吃吧,有空調不熱。”
沒過一分鐘,祁連雙手各端著一個盤子,中間還夾著一個盆,小心翼翼地走進來,招呼她,
“過來吃吧!”
於茉走過去,看見一碗雞塊,一盤炒包菜,還有一碗米飯,飯都還是熱的,旁邊放著一個調羹。
她不知道為什麼覺得這個畫麵特彆動人
祁連催她,
”吃吧,會用調羹吃嗎?”
於茉用左手拿起白瓷的調羹,那觸感細膩溫潤,連帶著心裡覺得妥帖,
“”謝謝你!”
祁連走後,屋子裡很安靜,連窗外呱噪的知了都不知道鑽到哪裡去偷懶了。
紅燒雞塊香味濃鬱,吃得於茉喉頭發硬,眼眶發熱,她忍著喉頭的酸楚,一口一口的往嘴裡塞飯。
人世間的溫暖不過是一餐一飯,有些事情見或者不見,它就在那裡。
晚上六七點鐘,天光還大亮,祁連又帶著飯菜來了。
於茉費勁,千辛萬苦在外麵套了一件襯衫。
祁連進門的時候瞄了她一眼,眼睛裡浮起一絲笑意,但什麼也沒說。
這次他做了一個肉沫茄子,醬香的,於茉吃的時候不時地抬頭瞄他幾眼。
祁連抽了兩張紙放她麵前。
左手到底不靈活,她吃得滿嘴都是油。
“有事?”
“我實在是沒法穿衣服,請了兩天假,我也不方便去門口拿外賣,明天我叫兩份外賣,你能幫我去拿來嗎?”她撿起紙擦嘴。
“怎麼?我做的飯不好吃?”
“不是,你不是還要乾活嗎?怎麼能一直麻煩你。”
“彆的你不要管,到點等著吃飯就行,你有想吃的嗎?”
於茉搖頭,“你做得都很好吃。”
笑意爬上了眉梢,祁連抬手擼了一把剛洗的頭發。
於茉飯量小,一會就放下勺子說吃飽了。
祁連看看保溫桶裡剩的飯菜,沒有說話,一把拉到自己跟前,拿過勺子大口往自己嘴裡扒飯。
於茉“哎…哎”地叫了兩聲,對麵的人抬頭問她:“怎麼啦?還吃?”
於茉搖頭,“你沒有吃飯嗎?怎麼不早說。”
祁連正用勺子刮保溫盒裡的最後一點飯,發出金屬清脆的撞擊聲。
“扒了幾口,你吃不完還得倒掉,太浪費了。”
祁連把飯吃完,收拾下,起身去衛生間洗手。
洗手台上麵的鏡櫃半開著,他隨手推上,發現關不上,多半是櫃門變形了。
他打開櫃門,一眼瞄到裡麵放的幾樣東西。他拿起一個藍色圓身的瓶子,盯著看了很久,上麵的字那麼熟悉又難以連成句,吉列剃須泡沫。
旁邊還有一瓶妮維雅男士洗麵奶。
他突然覺得沒法呼吸,衛生間的空氣稀薄,有什麼東西捏住他的心臟。
一切都是徒勞無用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