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連渾身瞬間緊繃,他“嗖”地一聲站起來,帶倒了身下的板凳。
於茉趕緊拉住他的胳膊,製止他“祁連。”
她心砰砰跳,以前沒遇過這樣的陣仗,對方一群人,祁連一個人過去,肯定不會有好事。
祁連看看她的臉,又看了一眼江源,慢慢坐下來。
他把剛端上來的羊肉串,尖頭朝外仔細地放在於茉麵前,說:“算了,你好好吃吧。”
他自己不吃,幫她把肉串上烤焦的肉一塊塊剔掉。
江源灌下去手裡的一杯啤酒,大手抹了一把嘴,對祁帥說:“走,放水去。”
祁帥一句話不說跟上。
笑笑對於茉說:“我以為隻有女人才一起上衛生間,原來男人也搞這套。”
於茉啃著羊肉串,跟笑笑說:“你怎麼不吃啊,這個羊肉串很好吃。”
笑笑連連擺手:“我已經好幾年不吃晚飯了,姐姐,你居然敢這樣吃肉還這麼瘦?”
“你好好吃飯,不會發胖的,主要彆吃太多零食。”因為剛才的遭遇,於茉從心裡上和笑笑親近了很多。
笑笑看著肉串,咽了一下口水。
於茉拿起兩串肉在水杯裡涮了涮,遞給她:“吃兩串不要緊的,我把調料都洗掉了。”
說話間,江源和祁帥回來了。
江源衝祁連搖了下頭。
祁帥像發現了新大陸一樣,“笑笑,你居然吃肉了。”
笑笑白了他一眼,“閉嘴”。
江源一杯接一杯地喝啤酒,他看見祁連把肉一個個挑好放在他女人麵前,甚至上手幫她擦嘴,他有幾個瞬間想起何梅,不知道她想要的是不是這樣的關懷和體貼,他有幾秒懷疑自己是不是真的是一個混蛋。
明明他和祁連祁帥都是一起長大的,他們糙他也糙,什麼時候開始那兩個人就跟他不一樣了,做著一些讓他覺得起雞皮疙瘩的事情,他看不懂他們也不懂自己。
9點多這場飯局就散了。
回去的路上於茉發現她的卡上收到一筆5萬多的轉賬,她問身邊的男人怎麼回事。
“前幾天去外地乾活的帳到了,我轉給你。以後我乾活的錢收到就轉給你。”
於茉忙拒絕:“你留著吧,不用這樣。”
祁連捏了捏她的後脖頸,“給你就收著,你男人的錢放你這裡不是天經地義,你應該擔心我身上錢多了容易出事。我留夠了周轉的錢,你放心。我自己不花什麼錢的,除了吃飯。你看我這夏天的衣服,每年就去市場買六件T恤,黑白灰各三件,30塊2件,一共90塊。我真的花不了幾塊錢。”
於茉沒說話,祁連看看她,以為她不高興,馬上說:“我不是舍不得花錢,就是沒什麼興趣。我願意給你花,你想買什麼隨便買,不需要替我省。”
前麵有家小超市,祁連慫恿她:“咱們去買冰棍,多買點放冰箱裡。”
“不要,不吃了。”於茉說。
祁連把她摟到身邊,低頭問她:“怎麼不高興了?剛剛不是還好好的。我說錯話了?”
於茉伸手抱住他的腰,說:“沒有,我吃完飯覺得油膩,就不想吃了。我在想一點事。”
她有很多事要想,千頭萬緒沒有一點眉目。
祁連去洗澡的時候,於茉在臥室裡給吳一聲回電話。
“怎麼回事,小茉茉,去哪瀟灑了?”
“吃個飯而已。”
“有情況?”
“一聲,上次我和你說的那個人你還記得嗎?”
吳一聲發出一陣爽朗的笑聲,“讓我猜猜,你把他給睡了!上次我就說你蠢,我一看你那樣就知道你被拿下了。”
於茉有點心虛地去把臥室門鎖上。
吳一聲已經在那頭迫不及待地問:“怎麼樣,表現怎麼樣?這個最重要。”
於茉局促地左腳換右腳,“很好。”
“很好是個怎麼好法?你彆給我打馬虎眼。”
“就是我很喜歡!我很快樂!你差不多了啊。”
“可以啊,你這瞎貓運氣真的好,現在要找個厲害的男人也不容易。你是想睡睡就算了還是怎麼打算的?”
樓下小路上,一對年輕的情侶摟摟抱抱拖拖拽拽走遠了。
於茉說:“我也不知道,事情有點複雜。”
“張愛玲那句名言還記得吧,我覺得你要被他睡服了。什麼時候讓我見見唄。茉茉,你這種性格不適合玩感情遊戲,當斷則斷。”
吳一聲掛了於茉的電話,從她的角度往外望出去是霓虹高樓,人間繁華。
她前麵的桌上是一束半人高的進口鮮花,單拎出來一支的價格就超越一把普通的99朵玫瑰,一大捧被包裝成了高不可攀的樣子,區彆於庸俗的999朵玫瑰。
那個位高權重的男人久經風月,多麼懂女人心,每一處都妥帖,體貼到女人心裡去,連她這樣的女人也動了心。
可是他們都是行屍走肉,漂亮的行屍走肉,沒有心,她很羨慕於茉,她內心有堅定的東西,不會被世俗的欲念吞噬。某個程度上,她是英雄。
於茉掛完電話打開房門的時候,看見祁連斜靠著牆壁站在門口。
她嚇了一跳,多少有點不自在,也不知道他聽到多少。
祁連站起身,他剛洗澡,身上一股肥皂的香氣。
他捏著於茉的臉頰,問她:“乾嘛呢關著門?和誰說說笑笑的。”
於茉隻得說:“朋友!”
祁連盯著她看了一會,說:“和你閨蜜打電話為什麼要關門?”
於茉拍掉他的手,說:“我就是想關門打個電話,怎麼了呢?這是不允許的嗎?我要去洗澡了。”
她從祁連身邊鑽出去,徑直去了浴室。
祁連站在原地懊惱地吐了一口氣,抓了幾下頭發。
他聽見她在屋裡細細地說話,還有歡快地笑,具體說什麼又聽不清,語氣是非常親近的人才有的,那是一個他完全進入不了的世界。
他被她關在門外。
他在臥室裡踱步。
他有點生氣但是更多的是惶恐,他要怎麼解釋才能讓於茉明白他的心情,而不是生起他的氣,覺得他是不可理喻的人進而在心裡扣他的分甚至判他的死刑?
轉而他又生氣,一個男人關心自己的女人,關心她的動靜有什麼問題呢?這不是天經地義的嗎?
過了好久,於茉才從浴室裡出來,她把內衣洗了,頭發吹乾了。
她看見在浴室門口的祁連,好像一點不奇怪,不冷不熱地問他:“還不睡覺嗎?我要去睡覺了。”
她的樣子和語氣就像很久之前在街上碰到他和江老四妹妹那次,背影都透露著傲慢。
祁連受夠了,他一把把於茉抱起來,勒得她疼呼出聲,疼得她失去了不冷不熱的麵具。
於茉拍打他,使勁推他,氣呼呼說:“放開。”
祁連把頭埋在她的胸口,聞到了梔子花的香氣,感受到下午還在他手裡的柔軟。
他委屈地說:“小朵兒,你要是生我的氣,你就打我,讓我跟你認錯,你知道我舍不得讓你受委屈,你彆這個樣子,讓我覺得自己像你腳下的爛泥都不配和你講話。”
於茉心軟了。
她又被祁連箍著睡了一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