龍城的項目結束以後,祁連比工人們晚兩天回,他要和朗格的人交付工程。
那天晚上朗格和商場方還有一場飯局,他歸心似箭,找個理由給推了。
從龍城開車回到晉寧,天已經擦黑了。
他給於茉發了好幾條微信:
今天晚上幾點下班?
要不要我去接你?
晚上帶你出去吃飯,好不好?
一直沒有收到回複。
他回到家裡把工具包還有一堆亂七八糟的行李往角落裡一扔,就衝去衛生間。
他仔仔細細地洗了一個澡,在鏡子前刮胡子的時候,他把自己的臉左看看,右看看,總覺得看起來不是那麼順眼。
他去衣櫃裡找衣服,他的衣服總共就隻有幾件,掛在於茉的衣服旁邊,隻占了小小的一塊地方。
除了30塊錢兩件的T恤,他隻有兩件襯衫,其中一件米白色的亞麻襯衫,他和於茉第一次出去吃飯時穿過,是他跟著祁帥和笑笑一起逛街的時候買的,他們都說他穿這件衣服好看,他當時就買了。
他也不知道於茉會不會覺得好看,但他還是套上了。
他把臥室巡視了一遍,看見搭在床上的一條淡藍色連衣裙,他拿起來放到鼻尖聞了聞,一股清新的洗衣液香氣。
他嘴角含笑,能想象出於茉早上匆匆忙忙試衣服又不滿意扔回去的樣子,他轉身給掛回衣櫃裡。
床上的空調被隨意堆在一起,他彎腰鋪平整,看見兩個擺在一起的枕頭,他心裡一陣柔軟。
夜夜同床共枕,這世間再也沒有比這更親密的兩個人,現在是他和於茉,光這樣想想就讓人渾身發熱。
他拿起於茉的枕頭,把臉埋上去。
等到晚上7點多,他實在等不下去了,給於茉手機打電話。
“在哪?還沒有下班嗎?”
“下班了,正要吃晚飯呢。”
他聽見電話裡頭聲音嘈雜,有個男人問:“是不是這個路口左拐?”
於茉的聲音變得很遠,說:“對”,然後又對著電話喊他:“祁連?”
祁連聽見自己冷冷地問:“你和誰一起去吃飯?你看手機的消息了嗎?”
於茉那頭安靜了幾秒,然後驚喜地叫道:“你回來了?為什麼不跟我說啊?”
“你忙得很,沒有時間給我發消息,我的消息也沒空看,我看也未必有時間理我。”
“胡說!”,她的聲音又遠了,說:“劉知硯,我男朋友回來了,咱們這頓飯吃快點。”
於茉這頓飯吃得無滋無味的,她麵上不顯一切正常,心裡火燒火燎。
她盯著一個雨過天晴色的仿古茶杯,意識到她的思念如山洪完全不受自己控製般爆發了。
不到九點她就回到小區,她給祁連發了一條信息:我回來了。
沒有收到任何回複,她也不以為意,踩著5公分的高跟鞋小跑起來。
路過的夜貓被她嚇得“嗷嗚”一聲竄進冬青樹叢。
她拐過一個彎,赫然看見祁連在路的那頭走過來,她一下停住了腳步,聽見自己急促的呼吸和“砰砰”的心跳。
她其實有點近視眼,離得那麼遠看不見他的臉,但隻要看一眼他高高瘦瘦的身型就知道是他,絕不會認錯。
她想起春天的時候,他一直這樣吊兒郎當地在門口晃,就這樣一聲不吭每天等她送她回家。
他一直默默地從不求回報地照顧她,在這個魚龍混雜的地方護她周全。
她眼眶一熱,朝他衝過去。
這幾個月她比春天時胖了一點,這天穿一件貼身的真絲連衣裙,跑起來就更明顯肉長在哪裡,那晃動頗為引人注目。
祁連起先全被那個地方吸引了注意,他倒吸了口氣,然後才注意到她的高跟鞋和看起來馬上要扭斷的腳脖子。
他邁腿朝她跑過去,邊叫:“彆跑,好好走路。”
於茉根本聽不見他說什麼,一頭衝過去紮進他張開的雙臂裡。
祁連緊緊抱住她,把她勒到自己的懷裡,他在她脖頸間喃喃,“心肝”。
於茉的眼淚脫眶而出。
她再睜開眼,看見樓下乘涼的老頭老太太忘了搖手裡的蒲扇,眼皮耷拉下來的混濁眼睛手電一樣望著他們。
她推開祁連,示意了下他們的方向,祁連沒有說話,拉起她的手帶她回家。
樓道裡隻有感應燈迎接他們。
祁連一直拉著她沒有說話,到了二樓的轉彎處,他突然一個轉身把於茉推到牆上,手指掐著於茉的臉頰就低頭親下去。
於茉被迫抬起頭迎接他,他的攻勢凶猛亳不憐惜,於茉毫無招架之力。
樓道的感應燈滅了。
外麵蒼老的聲音在說:“還是得燒一把艾草啊,秋天來了蚊子更厲害了。”
“今年夏天這麼熱,隻怕冬天不好過。”
祁連放開於茉的嘴,看她大口喘氣,本來肉嘟嘟的嘴腫得有平時兩倍大,他低頭不客氣地咬了兩口。
“想死我了。”
於茉推他,“回家”。
兩人誰都不說話,一前一後進了家門。
於茉用手臂推著他不讓他靠近,問他:“吃飯了嗎?”
祁連那雙桀驁不馴的眼睛盯著她不說話。
“那就是沒吃,去弄點吃的先,我去洗澡。”
她摸了摸祁連的臉,“你瘦了”。
她去衛生間洗完澡,手洗了內衣,出來看見祁連在廚房彎腰吃麵條,她一聲不吭去陽台曬衣服。
一夜之間,溫度就下來了,夜晚的風吹來已經有秋天的涼意。
這天的月亮像銀盤一樣掛著天邊,月光照得人間如白晝。
她曬完衣服,趴在陽台的欄杆上吹了會風。
祁連從屋裡出來,手裡拿著喝了一半的礦泉水,站在她身後,兩隻手放在她身邊的欄杆上,把她鎖在懷裡。
他的頭在於茉脖頸和臉側蹭來蹭去,於茉笑著縮著頭躲他。
“躲什麼?”他語氣不善地問。
於茉才不怕他,她隻顧自己笑不理他。
祁連仰頭喝口水又低頭喂到於茉嘴裡。
樓下小路上,有對情侶在吵架,女孩掉頭走,男孩去拉她的手臂,兩人拖拖拉拉。
於茉認出這對情侶,前一段時間在樓下摟摟抱抱的也是他們。
“你今天穿那塊破布了?”
祁連貼著她耳朵問,他的語氣和滾燙的氣息讓她渾身起雞皮疙瘩。
“嗯。”
祁連往她身上貼得更緊,她被擠在陽台和他之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