軟榻上的人睡得並不安穩，緊皺著眉，額上細碎的發絲被汗濕，粘黏在額頭上，那人猛的起了身，隨意用手撥開淩亂的發，思緒萬千，許久才自語道，“這幾日怎總夢到前塵往事……”

睡意全無，倒不如說，自從食了鮫人肉起，周渡並不需要睡眠，但他仍是保持著與常人無異的作息，以此度過了千餘年。

周渡起身點燃燭台，跳動的火光照亮了漆黑的小屋。若是有人在，定然會驚豔不已，他長發散落，發色似雪，眉間一抹豔紅朱砂，麵若冠玉，劍眉星目，低垂著眼，嘴角抿成直線，不知在想些什麼。

窗外大雨傾盆，雨聲嘩啦作響，不時還雜著轟鳴聲。周渡輕輕推開窗，雨點砸在木窗上，劈啪作響，他伸手出窗，微涼的雨絲便爭先落在了他的手上。

周渡歎了一口氣，輕輕掩上了窗，打算為自己倒杯水，不料才拿起瓷杯，胸口熟悉的絞痛便騰然而起。

“唔……”周渡不由自主的攥緊了胸口處單薄的衣物，自我安慰著，千年便都這樣過了，今夜也一樣，熬過去就好了……

隨著瓷杯清脆的響聲，他恍惚著倒在了地上，或許實在是太痛了，腦海裡不由響起了曾經故人的話——“每年圓月之時都會痛苦不堪。”

“周渡！”房門被猛的推開，一個黑發少年慌忙推開他房間的門，忙道，“又怎麼了？是了……是了，月，也快圓了。”少年把周渡抱起，小心翼翼地將他安置在床上，“地上涼。”

少年同樣隻著單薄的裡衣，發絲略有淩亂，似是才從床上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