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史達夫。
陽光像細碎的發線,投射在冰冷的石牆上,每一個角落。這座碉堡一樣的監牢,此時如同光輝之中的教堂。
“明天是受印考試,今天早點休息。”教授劍術的教官緩緩丟下這句話,然後,消失在門口的拐角。
女孩們,表情震驚,議論紛紛。
“喂,依菲尼婭,走吧!回去。”菲斯娜轉過頭。
我仿佛石化般,一動不動。
“依菲尼婭,我有事,就先走咯。”菲斯娜在眼前晃晃,然後向門口走去。
“嗯。”我耳語般應了聲,朝大門挪去。
多少年了?
時光逆流,仿佛看到了妖魔麵前那個渺小的自己,被魯路撿到時虛弱的自己,毅然決定再訓練一期的自己。明天,也許會受傷,也許會血流成河。也許,是擁有屬於自己的劍和劍印,還有一個排名。
這樣的生涯,到底還有多久,永遠隻有紅與黑的世界。
看見有黑衣人站在門口,靜靜地說:“依菲尼婭,魯路找你。”
穿過石砌的走廊,停留在一間黑暗的石室前。五年前,也是這裡吧。同樣的地點,那個堅決而沉重的決定。
空氣冰冷徹骨,屋裡有一片很濃很濃的黑影,與石壁混為一體。黑影突然轉身。圓圓的墨鏡,一襲黑衣。魯路一點都沒變,甚至,沒有蒼老的痕跡。
“依菲尼婭,不錯。有幾分大劍的模樣了。”
“魯路,你就是為了說這個?”
魯路一臉漫不經心的樣子,示意我走近,“啊,是關於明天的考試的。明天,可是有生命危險喲,要不要再留一期呢?”仍是充滿嬉笑的口吻。
“切,少廢話。”
“真的?其他人對抗的是妖魔,而你不是。”他頓了頓。“你對抗的是覺醒者哦!”臉上,充斥著詭秘的微笑,“這,可是一個挑戰喲。”
銀眸神采奕奕,抿嘴一笑,“那麼,我接受。”
“依菲尼婭,你是我選中的,如果死了,豈不很丟臉?” 魯路丟下這句話,退出石室,隻留我站在原地。
***
清晨的陽光透進房間,卻無法觸及那些永世陰暗的角落。從無夢之眠中醒來,直接想到今天的考試。
一定不會有事的,一定沒問題。
轉過頭,菲斯娜斜倚在石牆上沉沉睡去。蒼白的臉頰依舊掛滿了淚水。“爸爸,媽媽,哥哥,我,我……”
這是她真正的破綻。
背起劍,走出宿舍,還是這樣會比較安心。大概,是最後一次了,跑步,跳躍,劍術。
天已是大亮。
“依菲尼婭,怎麼才來?”教官不耐煩地看了我一眼。隊伍開始緩慢地挪動,我是最後一個。前麵是菲斯娜。她低著頭,下唇咬得發白,惟有我發現她身體的顫抖。
光腳踩在乾淨的地麵,青白的腳踝沒有一絲熱量,卻無絲毫涼意。
第一次離開史達夫。行走在十一月的森林裡,斑駁的光線投射在我蒼白的臉上,試圖撫平每根緊繃的神經,徒勞。前麵的女孩一個個走上前去。仿佛看見有紫色與紅色的鮮血在飄飛。最後,隻剩下我了。顫抖,恐懼。
“依菲尼婭嗎?”一個黑衣人看了我一眼。我應了一聲,他便扭過頭,對身後的另一個黑衣人說:“把那個東西放出來吧。”那個黑衣人點點頭,朝樹林深處看了看。
“砰,砰,砰……”是妖魔的腳步嗎?不,是我的心跳。不由自主的握住了手中的劍。靜靜的,感受著,妖氣,漫延。
是覺醒者,遠強於妖魔的存在,是大劍妖力釋放過度的結果。龐大的身軀,金黃的瞳孔,獠牙,鎧甲般的皮膚。眉眼低垂,清冷的表情似是寂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