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5
看著窗外電線上驚起的小鳥,諒隻覺得無趣,老師上的課無趣,同學無趣,這個世界也無趣,他站了起來,老師和周圍人的視線聚集到他身上,然後他什麼也沒說,走了出去。
“北白川同學,你要去哪裡?”老師追了出來。
諒回頭看了他一眼,然後轉身就跑,任憑老師在後麵追,翻過學校門口的伸縮門,隨便攔住一輛出租車,從錢包裡抓出一把福澤諭吉司機懷裡一扔,“開車。”
司機似乎完全不驚訝,車子平穩啟動,司機問道:“您去哪裡?”
諒呆了呆,“隨便。”
車子的速度沒有變化,司機也沒有再說話,車子在市區開了一會,諒放在窗外的視線落在了一處海邊旅行的廣告牌上,他對司機道:“去千葉縣。”
“好的。”
到千葉以後,諒在一個潛店下車的時候,司機恭恭敬敬的把諒丟給他那一把福澤諭吉整整齊齊的還給了他,其實在上車後諒就知道了他是組織的成員,他沒有接回那些錢,自顧自下了車。
他在潛店租了一套潛水設備,潛店的人本來因為他是未成年不想租給他,但是錢通神,諒硬生生用錢砸通了對方,獨自一人下了水。
千葉水域的的海水是溫暖的,他慢慢的下降,被海水擠壓著,心裡慢慢靜下來,伸手就可以摸到珊瑚和魚群,那些魚呆滯的眼神,讓他想起學校裡的老師和同學,腦海裡再次浮現出烏丸先生的那句話——你跟他們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諒跟在魚群後麵遊了一會,魚群沒有任何反應,他超過魚群,魚群也沒有反應,就像他的那些同學們,他們根本不知道學校裡教的東西他早就會了,他們也不知道他看到的世界有多麼廣闊。
一群學校裡的小屁孩,就和這片海域裡的魚一樣,什麼都不懂,又怎麼會懂他呢,他也忽然理解了自己為什麼對芝華士的離去感到不舍,因為芝華士是懂他的少數人。
他們本就不同,這一刻他認可了先生的話,不再追求普通人的認同。
從海麵上浮起來的時候,太陽已經逐漸西沉,送他過來的司機正穿著潛水服東張西望,看起來似乎是要下去找他,跟他四目相對的瞬間有點尷尬。
諒在摘防水鏡之前翻了個白眼,如果他在水下出點什麼意外,等到這會也不用下去撈他,直接等他漂上來就行了。
驅車回東京的路上,諒躺在後座,潛水帶來的疲勞讓他覺得困倦,就昏昏沉沉的睡了過去,再睜眼依然在車上,但是車並沒有在行駛中,他坐起來看了一眼是在院子裡,於是下車走進屋子裡。
他在門廳換鞋,進了客廳看到除了烏丸先生,朗姆、皮斯可、琴酒和克裡絲竟然也都在,這好像是第一次家裡聚集這麼多人,諒想,隻有芝華士不在。
他在沙發上坐下來的時候,敏銳地發現了對麵酒櫃的變化,原本隻放了很少酒瓶的第二層,多了一瓶琴酒和白蘭地,以前琴酒在第三層,而酒櫃上從來沒有放過白蘭地。
現在放白蘭地的位置上,之前放的是霞多麗的空瓶,現在空瓶被拿下去了,而芝華士在第三層,但是諒注意到,芝華士跟他提起過的雅文邑和軒尼詩,並沒有出現在酒櫃中。
烏丸先生似乎對他今天逃課的事並沒有什麼看法,並把其餘幾人都留下來吃晚飯了。
諒聽著他們在餐桌上的談話,皮斯可在講組織的財務狀況,琴酒認真回應幾句烏丸先生關於組織成員的問話,朗姆的話題麵則更廣,更多的跟烏丸先生交流著,隻有克裡絲在享受食物,並且跟諒說著與組織完全沒關係的話。
比如她最近拍的新片,新買的珠寶,最新的時尚雜誌,諒覺得如果克裡絲不喝酒,那他們倆就可以單獨開一桌了。
克裡絲看著皮斯可、琴酒和朗姆在烏丸先生眼皮子底下逐漸明朗劃分開的權責範圍,簡單來說就是各自掌握了錢、人、權,覺得還是跟諒說笑更能讓她保持胃口,這孩子即使聰明,也還是太年幼了,是個眼神清澈愚蠢的小可愛。
如果沒有克裡絲,跟他們一起吃飯絕對會讓人難以下咽的,諒咬著牛排,看著盤子裡滲出的肌紅蛋白汁水,放下了叉子,他之前在意大利看到過被插死流漿的人,看到這個就覺得有點惡心。
於是就出現了諒和克裡絲相對吃草到場景,清脆的蔬菜聲讓烏丸先生笑了起來,於是他舉杯,敬眾人,諒不知道他們在慶祝什麼,也不想知道,反正知道了也不會讓他開心,那跟著舉杯就對了。
諒就用這種混子心態,混過了這一年。
甚至在黑田同學想要跟他交談的時候,非常刻薄的回絕了對方,在學校沒有社交的日子,老師講的課也沒什麼可聽的,他用這些時間看了很多偵探小說,然後迷上了江戶川亂步。
寒假開始後,他就開始了給朗姆打黑工的日子,他突然就理解了克裡絲為什麼喜歡買買買,因為真的可以解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