諸伏景光把盤子遞給諒,讓他自己拿著吃,然後拿起毛巾替他擦頭發,“要不要去睡一會?”
“睡不著嘛。”諒被蘇格蘭碰到了脖子,忍不住縮了一下,他自己看不到,但是諸伏景光看到他有點炸毛了都,於是沒有繼續這個話題。
“我煮了牛肉湯,還買了牛奶,喝一點?”諸伏景光覺得諒最近吃的東西還是太少了,在他看來,組織雖然沒有虧待諒,但也沒有精心照看他。
諒想了一下,覺得牛奶有點膩,於是道:“我喝點牛肉湯吧。”
“好。”諸伏景光在湯出鍋前補了一點鹽,然後帶了一小碗飯端到桌子上,“先喝湯,飯想吃就吃,不想吃就不吃。”
“好。”諒喝了一口就忍不住豎起大拇指讚美蘇格蘭的廚藝了,在他喝第二碗的時候,覺得稍微有點鹹,沒忍住扒了一口飯,蘇格蘭蒸出來的飯軟軟糯糯但是不黏,於是他就著第二碗湯乾掉了拳頭大小的一碗米飯,並且沒有覺得難受。
赤井秀一雖然跟蘇格蘭聊的並不愉快,但是他也沒有回樓上去,畢竟他的任務就有監視這兩個人,看著蘇格蘭成功讓諒開始能吃得下去飯,他也不得不佩服這個男人,因為白蘭地跟他一起做任務的時候,有時候寧可喝葡萄糖也不吃東西。
吃完飯,諒主動洗了碗,然後回到自己的房間繼續打哈欠,其實他也知道打哈欠會傳染,但他就是困得控製不住。
就在諒困的哈欠連天,滿床亂滾,還睡不著的時候,聽到了來自客廳的貝斯聲,他推開門,看到了蘇格蘭穿著緊身背心彈貝斯。
他雖然推開了門,但人還躺在床上,臉放在床尾,整個人趴成一條,不想打斷蘇格蘭。
諒看著他的背影想,蘇格蘭真是一個寶藏男人,他好像什麼都會。
諸伏景光早就知道諒把門推開了,他本來想試試音樂能不能讓他睡著,諒從那天在車上睡過一次,已經有三十多個小時沒有睡覺了,小小年紀這麼嚴重的失眠,讓他有點不放心。
然而當他彈了快一個小時以後回過頭,看到的還是一雙睜著的眼睛。
“蘇格蘭,能不能給我一點酒啊,我好困,我好想睡。”諒趴在床上,語氣幾乎是在哀求他。
“你還沒成年……”諸伏景光把貝斯放下,走進了他房間,諒眼睛下掛著一個大大的黑眼圈,“喝了酒也未必能睡著。”
“我喝過,可以的。”諒跪坐在床上,拉著蘇格蘭肌肉緊實的手臂,“我困死了,睡不著真的好煩好難受。”
諸伏景光覺得諒快要貼上來了,他按著少年的脖子,摸了摸他的後腦勺,試圖安撫他,但是效果不佳,最後還是他妥協了,“再試試好不好,如果還是睡不著,我可以給你一點酒。”
“好吧。”諒委屈巴巴的一頭紮在蘇格蘭的肩膀上,然後被蘇格蘭放到了床頭那邊,蘇格蘭拍了拍另一側問:“介意嗎?”
如果是彆人,諒肯定介意,但如果是蘇格蘭,他搖了搖頭,然後蘇格蘭就躺了上來。
諸伏景光試探著把手放在諒的後背輕輕拍他的時候,諒咕噥了一句,“我又不是小孩子了。”不過他雖然這麼說,也沒有像揮手讓萊伊躲開那樣,讓蘇格蘭放開,而是任由他拍撫自己。
諸伏景光看著呼吸逐漸變緩的諒,沒想到這麼陪著他真能讓他睡著,他漸漸停下手,諒也沒有動,諸伏景光其實有些不知道該怎麼對他,他現在可以在能力範圍內照顧他,可是以後呢?
諸伏景光很清楚的認識到,比起少年犯,諒其實更像是組織的作案工具,他擔心他犯罪,更擔心他已經習慣了犯罪,在沒有辦法回到正常生活裡去了。
諒的劉海落在他的鼻子上,讓他微微皺眉,諸伏景光伸出手幫他理了理,少年的麵龐還很幼稚,因為臉肉太柔軟,壓在枕頭上微微變形。
諸伏景光心中總有一個聲音:他本可以救他的,他本有過機會救他的。
所謂人生便是,失之毫厘,差之千裡。
諸伏景光能想到救他的辦法,前提都是他自己願意脫身離開組織這攤泥潭,否則就算離開,等待他的也是牢獄,所以首先他得先弄清楚,諒在組織的職能職責,然後了解他的內心,讓他願意離開組織,最後得在他成年前把他帶走,才能為他爭取到優待。
諸伏景光琢磨著自己的計劃,沒發現諒蛄蛹了兩下,離他更近了一些,等他發現的時候,諒的腦袋已經快要碰到他的下巴了,諸伏景光有些哭笑不得,他坐起來,把枕頭擋在自己躺過的位置,防止諒把自己滾到床下去。
然後他戴上手套檢查了一下,果然在床頭櫃和諒的外套衣兜裡都發現了監聽器,他原封不動的放了回去,才離開了房間。
諒睡了三個小時,中途赤井秀一進去看了一次,諒睡的很熟,懷裡還抱著一個枕頭,諸伏景光也進去一次,在門口開了一盞地燈,防止他半夜突然在漆黑的房間醒來自己嚇到自己。
這樣的細心,赤井秀一開始有點明白了為什麼蘇格蘭能夠迅速親近白蘭地,他起初稍微靠近白蘭地一些,對方都很抗拒,隻有在那次他救過白蘭地以後稍有好轉,但也僅僅隻不那麼排斥,談不上願意親近。
他們FBI後來複盤的時候,有當時蘇格蘭出手下的幸存者說過,他那晚接應諒的時候,諒根本沒理他,而是直接跳水了,這麼短的一段時間裡,蘇格蘭卻可以在最開始被強烈抗拒過後,迅速踏入諒的私人社交距離。
赤井秀一覺得蘇格蘭身上有值得他學習的地方,等他學習過後,不介意解決掉蘇格蘭為犧牲的FBI隊友報仇,同時以便頂替他在諒那裡的地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