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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過雖然說,允許蘇格蘭接觸白蘭地,但是諸伏景光再見到諒的時候,已經是春假了,他坐在院子裡的台階前,好像又瘦了一些。
諒是被司機送到這棟房子前的,比蘇格蘭到的早一些,他帶來的隻有幾件應季的衣服,還有幾本最近買了還沒看完的小說,聽到車的引擎聲,他就抬起頭來。
視線對上瞬間,諸伏景光就發現諒的眼神似乎是帶著一種負愧的情緒,他沒有點破,而是伸手拉他站起來,“好久不見。”
諒突然很想抱一下蘇格蘭,但是他克製住了自己的想法,“好久不見,蘇格蘭。”
一定發生過什麼了,諸伏景光想,他上前幫諒拎起箱子,諒轉身去用鑰匙開門。
諸伏景光看著他襯衣下,隨著手部動作微微動起來的肩胛,果然是瘦了很多,不過身高也長高了一點。
這棟房子兩個人來住寬敞明亮,隻是諒覺得不如蘇格蘭的小屋住著開心,因為住在這裡,一定有人在偷偷聽著他們的動靜。
臥室都在樓上,兩人各自安置好行李,諒隨便翻出一本作業來寫,諸伏景光下樓的時候,他坐在茶幾前的地毯上,手裡拿著筆飛快的寫過去,好像比以前沉默了很多,有點像兩人第一次待在安全屋的樣子。
諸伏景光把一盒小點心放在茶幾上,自己也坐在地毯上,不遠不近,不至於讓諒緊張。
諒不喜歡boss安排給他的任務,見到蘇格蘭以後腦子裡更是一團亂,原本很簡單的題目,好像突然讀不懂了似的,那些字在他眼前亂晃,頭也開始疼,他慌得不行,急切得去包裡摸藥盒,蘇格蘭握住了他的手。
諒好像一下子被他從那種慌亂裡抽了出來,愣愣的看著蘇格蘭,終於主動的回握他,“蘇格蘭,我頭疼。”
諸伏景光的手貼上他的太陽穴,諒縮成一團,像是被藤蔓卷住了,順著他的動作躺在他的腿上,他捂著臉,諸伏景光看不到他的臉,但是能聽到他的呼吸,從非常緊張到慢慢平緩,他睡著了。
伸手撫開諒被揉得亂七八糟的頭發,即使窩在他腿上,也能看到他眉眼鼻頭都紅了,諸伏景光又把手伸進了諒剛剛想要拿的包裡,裡麵裝了很多藥,但是都分裝在藥盒裡,沒有標簽,他拿出了其中一盒,看了一會,又放回去,似乎比他預想中的情況還要糟糕。
諒的作業本下麵放著一本小說,是江戶川亂步的《阿勢登場》。
一個人喜歡的小說類型和風格可以反映出其心理狀態和情感需求,諒睡著的時間足夠諸伏景光讀完這本原本就不算長的故事,然而讀完心情更沉重了,諒的抑鬱症狀一定是加重了。
諸伏景光琢磨著琴酒跟他說過的話,把組織將諒放到他身邊的目的猜了個七七八八,雖然他不知道諒也有任務,但是他知道,組織一旦有合適的醫生或者辦法,就一定不會再讓諒留在他身邊,組織敢這麼做,這棟房子周圍就一定都在他們的控製中。
這點其實他猜的很準,朗姆、琴酒和貝爾摩德安排的人,幾乎在周圍結成了一張網,不過他們的目的各不相同,朗姆的重點在於盯住諒,而琴酒的目的在於盯住蘇格蘭,至於貝爾摩德,準確地說,是boss打著她的名義放過來的,負責監視另外兩撥人。
對於能力不足但很忠心的人,boss用起來才是最放心的,就比如烏丸宅的司機夫婦,他私人專用的醫護人員,他們都是這樣的人。
晚上的時候,諒的情緒就穩定下來,他睜開眼睛看到蘇格蘭有胡茬的下巴時,就已經下定了決心,要跟蘇格蘭站在一邊,因為他不相信蘇格蘭會心甘情願的被組織物化成一個工具,隻是他得找個合適的時機跟蘇格蘭聊聊這件事。
蘇格蘭像是某種靈藥,幾天下來,讓他帶來的一書包藥全都仍在那裡沒再理,甚至在兩個人一起整理房間的時候,被諒仍在了儲物間的角落裡。
“小諒,明天要不要去遊樂園?”蘇格蘭的聲音從樓下客廳裡傳來。
諒咚咚咚跑下樓來,“什麼?沒聽清。”
諸伏景光指著電視上的廣告,“多羅碧加樂園,想不想去?有春日祭的主題活動。”
諒記得他去意大利的時候去過加達雲霄樂園,當時是跟朗姆的任務,他說:“想去。”卻開始疑惑,好奇怪,他當時是一個人去玩的嗎?他怎麼覺得好像少了什麼,可是朗姆那個狗東西,絕對不會陪他去。
“怎麼了?”諸伏景光看著他皺眉思考問,其實關於諒的事,可以問的就不需要猜,諒對他一向都是直來直去的,就算不能說的事,也隻是讓他彆再問了,而不是隨便糊弄過去。
諒搖搖頭,“我記得我去過意大利的加達雲霄樂園,可是在那裡玩過的項目……”他慢慢止住了話,然後調大了電視的聲音,蓋過自己說話的聲音,“像是隔著一層灰蒙蒙的玻璃罩子……”
他有點說不清楚那種奇怪的感覺,但是下意識不想說給蘇格蘭以外的人聽,多羅碧加樂園是一定要去的,於是他擺擺手,讓蘇格蘭彆在意這個。
諸伏景光點了點頭,他也發現了諒開始有意識的避著監聽了,因此順著他的意思說道:“想上午去還是下午去?”
“上午,9點,玩到下午2點前我們就去吃飯,中午排隊的人肯定會少一些,等到2點就太熱了。”諒趴在沙發靠背上,但是他最近重了一些,沙發被他這麼一帶突然晃了一下,他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