CT室外，宮野誌保手裡拿著一遝化驗結果，對朗姆道：“他的情況根本不適合繼續進行記憶解離，拉格留下的技術就是在懸崖上墊著腳跳芭蕾，一不小心，整座懸崖都會鬆散塌陷。”

“你確定？當年拉格說他的身體狀況，兩年一次實驗沒有問題，現在已經是三年多了。”朗姆不喜歡雪莉對實驗體流露出的可憐與同情，在他看來，與其說白蘭地的身體不適合，不如說是雪莉因為同情他覺得他不適合。

“記憶解離是通過洗腦技術對記憶進行剝離，他本身察覺不到失憶，你看他的腦電圖，我就沒見過這麼混亂的，再繼續對他進行解離……”宮野誌保指著手裡的腦電圖單子，想要說再這麼下去說不定會打碎他的記憶結構，導致難以預料的崩壞。

但是她的話被朗姆打斷了，“雪莉！想想明美，再考慮要不要繼續拒絕我。”

宮野誌保沉默的低下了頭，朗姆冷笑一聲轉身離開。

諒走出CT室，就被宮野誌保抓著胳膊，帶著往下麵一層走去，他不知道下一項檢查是什麼，但是看著雪莉的神情，他心裡有些不安，直到走到下一層，看到了一個很大的水池，水池邊上站著的是他討厭的朗姆，雪莉停下了腳步。

諒看著朗姆微微皺眉，朗姆看著他冷笑了一聲，然後脫掉了西裝外套，把襯衣袖子挽了起來，諒下意識的後退，總覺得朗姆沒安好心，他轉頭就跑，卻被朗姆按在了台階上，磕得他耳朵裡嗡嗡作響。

雙手被反剪在身後，朗姆一隻手就握住了他兩個手腕，把他按在了水池邊。

“放開！朗姆，你要做什麼！放開我！你不能這麼對我，先生他……”諒用力掙紮。

“你以為先生寵愛你，你就可以在我麵前肆無忌憚了？”朗姆說著，眼睛卻看向雪莉，仿佛在說，你也一樣，“你以為你還有機會會去告狀？”

諒還沒反應過來，腦袋就被按進了水池裡，他來不及反應就嗆了水，拚命掙紮也是徒勞，就在他以為自己快要死了的時候，被朗姆從水池裡提了起來。

諸伏景光把蘇茲送到醫療室，隻跟醫護人員說是居酒屋鬥毆誤傷了腦袋，蘇茲因為喝多了從二樓摔了下去，並做出術後看護的姿態，等蘇茲醒了才離開，蘇茲對居酒屋打架倒是有印象，就是不記得誰給了他一瓶子，甚至還跟蘇格蘭道了謝。

諸伏景光笑著祝他早日康複，不用道謝，實際上看過他腦震蕩和肋骨骨折的病例，估計他這兩個月都彆想爬起來做事，也算是積德了。

然而他還沒走到電梯口，就從玻璃反光裡看到了諒，他被一個穿著白大褂的年輕女子拉著胳膊往樓下走，他見四下無人，便跟了上去。

諸伏景光站在樓道裡，透過防火門的縫隙清楚地看到朗姆是如何一次次把諒按進水裡，然後提起來問他一些與任務有關的問題，也不一定非要諒給出答案，就再次把他按下去。

看著諒從掙紮到無力反抗，濕淋淋的趴在地麵上，諸伏景光目眥欲裂，但是理智告訴他，如果此刻他衝進去，不僅帶不走諒，自己也會死在這裡，再也沒有把諒救出去的可能。

他隻能眼睜睜的看著諒被拖進了一個無菌室，赤條條的躺在手術台上，後來諸伏景光不止一次的痛恨自己，為什麼那天他依然沒法帶走他。

諒雖然嗆了很多水，但腦子還在線，剛剛朗姆問的問題他雖然有的回答了，有的根本就沒聽清，隻是一直在靠著意誌力提醒自己，不能說跟蘇格蘭有關係的事，不能說想要叛逃的事。

即使現在被撈了上來，他也知道朗姆和雪莉都在，他不肯當著他們的麵哭，隻是不停的咳嗽，直到被脫掉衣服放在床上，雪莉把一個麵罩罩在他臉上，他覺得意識開始模糊，那是吸入式麻醉，不是氧氣，他想要甩開麵罩，卻沒了力氣。

好在他對麻藥不敏感，直到麵罩被拉開，氧氣管用膠布固定在他臉上，他還有著微弱的意識，他看到雪莉一言不發的調配各種藥劑，那些藥劑順著冰涼的管子流入他的身體中。

他慢慢失去了意識。

“腦電波進入平穩狀態，可以開始了。”宮野誌保看著監控器，聲音微微的顫抖，對同齡人進行如此殘酷的實驗，宮野誌保覺得自己也是劊子手，這跟青蛙、小白鼠、兔子不一樣，這是跟他一樣活生生的人。

“雪莉，忘了我跟你說過什麼了？你親自動手，好好熟悉一下手感，接下來你的任務還有很多。”朗姆獰笑著，看著兩個不服管的刺頭，一個躺在手術台上失去意識，一個拿著注射器的手都在發抖，感覺的十分的暢快。

諒覺得好像有人在對他說話，可是他睜不開眼，張不開嘴，動不了身體。

為什麼要忘記蘇格蘭？不可以忘記蘇格蘭，誰是蘇格蘭？忘記什麼？什麼也沒有忘記。

他陷入沉沉的睡夢中去了。

諸伏景光不知道他們在對諒做什麼，不過因為沒有看到太危險的手術刀之類的，他還能克製自己，直到宮野誌保衝出無菌室，扶著牆開始喘氣，朗姆也跟了出來。

“行了，你們把白蘭地送到樓上監護，等他指標恢複正常就進行記憶修正結果測試。”朗姆說著，上前一步，拎著宮野誌保的胳膊讓她站直。

“至於你，雪莉，好好準備吧，一周後，對蘇格蘭進行洗腦，務必把他變成一條好狗。”朗姆說罷鬆開了宮野誌保，對方踉蹌了一下差點摔倒，他也不在意，轉身向電梯走去。

諸伏景光站在樓道裡，此刻隻有一個念頭：不能再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