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2
諒不想在這裡久留,在離開之前,得知琴酒在這裡修養,便打算去看看他,琴酒一直對他都還可以,他們的關係也不算差,尤其童年時期他對琴酒很有些雛鳥情節,沒道理他知道琴酒在這不去見他。
然後他就看到了令他非常驚訝的一幕,琴酒金燦燦的頭發,竟然完全變成了銀色。
琴酒看著一臉震驚坐在他床邊撈起他頭發的諒,輕哼了一聲,覺得他大驚小怪。
“陣哥,你是去染頭發了嗎?”諒太想知道琴酒的頭發是怎麼變色的了,這可能是圓了一個世紀之坑。
“你在說什麼蠢話,藥物的副作用罷了。”琴酒在病床上自然沒有戴帽子,頭發微微有些亂。
“什麼藥?”諒脫口而出,見琴酒沒有懷疑他的表情,便一臉好奇的盯著他。
在琴酒看來,這不過是諒不成熟的好奇心罷了,他推開諒湊過來的臉,“你不用知道,跟你也沒關係,彆靠過來,你蠢到我了。”
諒眼睛一亮,顯然琴酒知道是什麼藥,他立刻湊的更近了,隻要問出來,他簡直‘朝聞道,夕死可矣’啊,於是牛皮糖一樣拉著他的手臂,“陣哥,陣哥……”自從拿回了記憶,他麵對琴酒更自然了。
正當他纏著琴酒說的時候,伏特加推門進來,手裡還推著一個小車,上麵都是食物,顯然是送飯來的,伏特加當然看到了諒貼在琴酒身邊的樣子,他覺得自己進來的有些不是時候,是不是應該先出去。
“進來。”琴酒一看他的表情就知道他在想什麼,於是開口道。
這樣一來,諒不得不放開了琴酒的胳膊,雖然在琴酒麵前沒有什麼端著的包袱,但是讓他當著伏特加的麵賴皮還是為難他了,托琴酒的福,他蹭到了兩碗新鮮熱乎的魚湯,伏特加欲言又止,但是琴酒還不至於在乎一碗沒喝到口的湯,他喝白水也一樣。
吃過飯,伏特加出去後,諒看著琴酒衣服下若隱若現的紗布問道:“陣哥你的傷怎麼樣?很嚴重嗎?”
“已經好多了。”琴酒當日受的傷確實很重,但是有A係列的藥快速激發細胞活性與再生能力,恢複速度比普通人快了幾倍。
朱奈瑞克來給琴酒換藥的時候,諒看到了琴酒胸腹處的創麵範圍,以他專業的眼光來看,一般人受了這麼重的傷,如果不是醫院就在旁邊,現在估計都喝碗孟婆湯了,也就是琴酒的身體素質加組織的醫療水平,能讓琴酒說話還很有中氣。
朱奈瑞克看著白蘭地站在琴酒身後給他編小辮,有些意外這兩人關係竟然這麼好,組織裡的成員總說琴酒不近人情,身邊除了伏特加誰也沒法靠太近,現在看來,倒也不一定,伏特加敢給琴酒編小辮嗎?肯定不敢。
琴酒其實隻是懶得管諒,換藥的時候他又不是不疼,諒玩他的頭發也就是讓他轉移一下注意力,省得他一直想把朱奈瑞克捶扁扔出去。
A係列的藥使用後,使用者需要多睡覺,在睡夢中更適合細胞促活,因此琴酒的藥裡也有一些助眠的,不過他一項不允許任何人在他睡著後待在這個房間裡,伏特加也不例外,諒跟琴酒道彆後,見伏特加守在門口,跟他說了兩句話才離開。
他穿上大衣,圍上圍巾和帽子,暖意傳遞到脖子和手上,想到這是織田作給他的,就很想見他,有一種歸心似箭的感覺。
然而他回去的還是有點晚了,整棟小樓矗立在夜色裡,織田作晚上並不留在這邊,他在樓下仰頭看了一會,才拿出鑰匙開門上樓,白日裡咖啡的香氣還沒有散儘,冰箱裡有春木信周做了第二天要用的冷萃。
諒打來廊燈,走到二樓,越水七槻用過的資料攤在桌子上,筆蓋忘了蓋上,回到三樓的時候,諒第一眼就看到了蘇格蘭的貝斯。
從他醒來,就一直讓自己不要去想蘇格蘭,控製自己的情緒,跟琴酒自然的說話,不要表現出任何異樣,引起組織的注意,戴了一整天的麵具,在回到小樓裡的時候全都消彌於無形。
他沒有開頂燈,而是打開了台燈,拿過筆記本打開筆帽,想要複盤過去的事,但是隻要一想到榴彈轟的一聲炸開的樣子,他就得深呼吸幾次,才能平靜下來。
最後隻在紙上寫下一句:忽魂悸以魄動,恍驚起而長嗟。惟覺時之枕席,失向來之煙霞。
他醒的太晚,什麼都做不了,他的偵探遊戲到此。
報告:蘇格蘭已死。
然而真的是到此為止嗎?諒幾乎抓不住筆,筆在紙上劃出長長一道口子,每個人的人生都不該隻是遊戲裡的一個章節,即使他們在表世界的映射隻是一個漫畫、一個遊戲副本,可是在裡世界經曆的一切都是真實的。
諒看著自己的手,他已經知道他的異能如果發揮到極致是什麼了,那是組織夢寐以求的東西——逆轉時間的洪流,讓死人複生。
但是組織永遠彆想從他這裡得到這個,當一切結束以後,他要把蘇格蘭帶回來,蘇格蘭,不,諸伏景光,他應該擁有屬於他完整的一生。
諒把筆記本上的那首詩撕了下來,折起來夾緊貝斯包裡,他已經做好了決定,隻是整夜無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