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眠鷗更不會在乎。
時嶼搖了搖頭,戴上眼罩補眠,接下來要連拍七天七夜的直播綜藝,不出意外是連睡都睡不好了。
至於這點小插曲,時嶼就當自己沒看到。
畢竟他天賦異稟,被瘋狗咬了那麼多道口子,也還活得好好的。
隻不過一閉上眼睛,剛剛看到的兩個字卻跳了出來,“鱘魚”,謝影帝的粉絲名。
狗東西,還不改呢?自己不覺得惡心嗎?時嶼略顯煩躁地咬了咬後槽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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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世紀和解》定檔六個拍攝周,從四月初,持續半年,直到九月末。
時嶼下了飛機,看到劇組工作人員接機牌的時候就瞧見了後麵扛著的GoPro,他頓了一下,第一時間檢查自己衣服有沒有在飛機上坐出褶皺,第二反應就掛上了公式化的笑。
結果接機小姐姐比他笑得還殷勤,估計是覺得自家導演能想出這種綜藝確實是個人才,為了讓自己接下來在節目組的日子不至於過的那麼雞飛狗跳焦頭爛額,她恭敬極了,上來就想接時嶼的行李箱:“時老師一路辛苦,節目組的車就在門口,箱子給我吧,我帶你過去。”
時嶼看了一眼她還沒到自己肩膀的小身板,笑著搖了搖頭:“沒關係,不重,一起走吧。”
對方旋即笑了開來,比剛剛那種殷勤真誠多了:“老師您好,我叫陳晨,很高興見到您。”
陳晨說現在還沒到直播時間,從機場到正式拍攝場地這一段路程留給嘉賓做最後的準備工作,以及回答幾個小問題。
時嶼看著幾乎要頂到自己腦門上的攝像機,頗為無奈地笑了笑:“沒直播也拍下來了不是嗎?”
陳晨也樂:“這些資料以後可能會用得到,需要留個檔。”
時嶼名氣跟熱度都沒有,參加的綜藝屈指可數,去了基本也都是當背景板,從來沒被這麼正式地單人單采,他稍微有點緊張,還想著要好好表現,但聽到問題後卻一下就冷靜了下來。
他甚至挑了挑眉,看著題卡重複了一遍:“跟對方的第一次相遇?”
陳晨解釋:“就是謝潯老師,你們二位在這季綜藝裡是綁定關係。”
“我知道。”時嶼點頭,然後歪了歪頭做出思考的樣子,眉心下意識蹙在了一起。
他長得很漂亮,天生一副應該上大熒幕的臉,桃花眼高鼻梁,白皙的皮膚,溫潤思索的表情,眼角不笑也含三分情的姿態。陳晨望著這張臉,莫名想到接機之前在微博超話裡看到的時嶼精修圖。
大概是真的人糊所以沒經費吧,連精修圖都透著一點小學門口小賣部裡賣的小卡那樣廉價感,半點也沒體現出這人優越的容貌啊。
她在心裡淺淺歎了口氣,轉耳卻聽見身前一道似是不太好意思的淺笑:“抱歉,我記不清了。”
陳晨一怔,回過神來,跟時嶼對視,嘗試解讀:“是時間太久遠了嗎?”
時嶼搖搖頭,仍舊笑得很溫潤:“倒也不是,隻是這種印象,如果不是單獨引薦,或者很重要的人的話,我一般都不記的。”
陳晨:“……”
她轉頭,瞥了一眼正在運作的GoPro,然後默默低頭,望了望手裡剩下的題卡,頂頭一張就是:對對方的初印象?
陳晨捏著厚厚的一遝題卡,絕望跟興奮逐漸詭異地交織在眼眶裡。
還有問的必要嗎?
有!當然有了!
尬到極致才是綜藝效果!
除了他們節目,還有哪家綜藝嘉賓敢對謝影帝如此出言不遜?!這麼明顯的死對頭關係,都算不得節目組刻意炒作!
淘到寶了啊我敬愛的導演先生!
而且一想到謝潯拿到的全都是一模一樣的題卡,陳晨就激動地恨不得魂穿同事身上聽那邊的答案。
時嶼原本隻是想著敷衍問題,反正這種東西也沒人會去查證,不記得正好,可是正當他以為自己蒙混過關鬆了一口氣的時候,突然瞥見節目組小姑娘一雙閃著精光的眼睛。
時嶼:“……”
這個組,好像跟我想的不太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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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次相遇?”
倚靠在車座裡的男人伸手接過題卡,薄薄一張卡片被他夾在食指和中指之間轉了幾道圈,卡片背麵塗上的顏料在陽光下閃爍出綺麗的光澤,他望著那些光澤突然溢出一聲低沉的笑。
坐在他對麵的采訪人員直到這時候才暗暗鬆下一口氣,總算從難捱的死寂和壓抑中活了過來。
對麵的人緩緩開口,語調是前所未有的溫柔:“雨天,黃昏,漏水的屋簷,來來往往的人。我蹲在牆角哭,有一隻流浪貓趴在我身邊跟我一起哭……哭了好久好久,鞋襪全都濕了,上衣被打濕貼在背上,動一下都冷得不得了……就這樣過了很長時間,突然某一個瞬間,雨點第一次從我身邊滴了下去,那隻醜得可憐的小黑貓喵了一聲,我抬起頭,視線狹窄昏暗,看到哥哥撐著一把傘站在我麵前,把雨全部擋在了外麵。”